第26章 第 26 章 你和他才認識多久?……(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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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你和他才認識多久?……
當阿瑤被祁碩從漢水中救起時, 她聽著夜晚奔騰的江水,如新生兒一般懵懂地觀察周圍陌生的環境。
她失去了所有過往的記憶,這讓她煩躁又鬱悶。
床邊那個滿眼愛意的男人自稱是她的愛人, 他們跟隨周天子的女兒將要去往雍國。
她有些懷疑。
白天她躲在臨時借宿的屋裡,透過窗戶縫隙望著窗外並肩而行的男女,他們不像王姬與臣子,平等的姿態倒像是同謀,這讓阿瑤更加疑心自己身處騙局。
直到雍國的人找到他們,恭敬地接過祁碩提供的信物, 這終於證明瞭王姬的身份。
或許是醒來時便埋下的懷疑, 阿瑤從來都對祁碩抱有戒心。
消弭疑慮的方法, 便是尋找回過去的記憶。
剛開始阿瑤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可是空茫的記憶像冬日雪地一樣蒼白, 只有在夜晚入睡時,溫柔的女子出聲安撫她的不安,她不知疲倦地重複強調她是一個奴隸。
奴隸, 這個陌生又熟悉的詞彙,讓她有了自己的身份。
女子的聲音太過輕柔了,只有當她的聲音出現時,混亂不堪的噩夢與瀕臨窒息的溺水感才會消失。溫柔的夢境後阿瑤能得到內心短暫的平靜,或許這是過去的她少有的, 因此她很貪戀。
她的性格、她的習慣、她所有喜好與懼怕之物,與過去有著絲絲縷縷的聯系,過去的經歷構成了現在的她。
可是雍殊怎麼會問起她的過去?
“我不知道。”她的面容在天色下模糊不清,雍殊只能從她的語氣中得知她猶疑的態度。
昏暗的環境是最好的掩飾,因而不宜出現在白天的情緒被放任生長,在他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濃鬱地充斥心神。
他和薇姬已經太久沒見了, 他所知道的都已經是五年前的舊歷。
“你不該是這樣。”他低聲說道。
他乘坐馬車離開洛邑時,周道兩旁生長了百年的桹木依舊高大,只是管理道路的野廬氏已換了人。
野廬氏比從前那位更加年輕,他無精打采地靠在樹幹上,見他經過時只是掀起耷拉的眼皮看了一眼,與從前高傲的野廬氏全然不同。
這只是王朝的一角。
自恃身份的王朝貴族不願意接受現狀,但是王朝的氣數正在如指間流沙不可挽回地流逝。
和野廬氏萎靡的精神一樣,關於洛邑的一切都像是泛黃的樹皮,充滿枯朽之氣。
雍殊望著遠去的王城,他有自己的抱負,故鄉的草木正蓬勃生長,他一直想要回去。
在城外扔下屬於薇姬的玉佩,車輪將它碾壓進黃土時,他已經將她留在逐漸腐朽的王城。
只是記憶中肆意妄為的少女不該是現在的模樣。洛邑裡璀璨如珠玉的王姬總是擁有旺盛的精力,她從來不屑於接過旁人的情感,更何況是因他人的情感而觸動。
或許是失去的記憶令她下意識依賴身邊的人,因此那位侍衛長才能靠著真假參半的愛意得到她的信任。
“你不該是這樣。”他重複道,“如果你擁有過去的記憶,你應該……”
“我不想知道!”阿瑤語氣焦急地打斷了他,她別開臉,差點觸碰到她臉頰的手指在虛空中停頓。
她或許察覺到什麼,又往後避開。
“無論你是如何打聽到我的事情,還是在哪裡聽到空穴來風的言論,我都不想知道!”她的聲音在夜晚顯得尖利,很快又被風聲掩蓋,但雍殊聽得清楚。
她不想知道嘈雜的過往,也不想再聽到刺痛腦海的尖叫聲,無論是緊密蓋住的黑色衣箱,還是癱倒在地上的曲裾裙擺,無不在告訴她——她的過去是一團汙糟。
那被她遺忘的過去沒有什麼值得她去尋找的,就像她想開啟記憶中的衣箱時,年幼的她總尖叫著提醒她會有野獸從中躍出。
箱子不能開啟,開啟後會有無窮無盡的噩夢纏繞她。
“因為他選擇了你,所以你不在乎從前了嗎?”雍殊逼近一步,他身上的冷意更加明顯,“你和他才認識多久?你便將未來託付給他。”
他是在說祁碩吧。
當她走近祁碩時,他總是陰沉的眼睛會變得明亮幹淨,只要她稍微觸碰他,他就會受寵若驚。
可能她真的沖動行事了,但就如貪戀夢裡女子輕柔的聲音一樣,她同樣缺少別人的選擇,所以即使結果可能不如意,她也不想錯過一個可能只在乎她的人。
“我想賭。”她的語氣恢複冷靜,不若方才急切,這也意味著她所說的話不是意氣用事,“即使賭錯了也沒有關系。”
她的未來和過去一樣,即使丟棄也不值得可惜,只要在當下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