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他的描述,阿瑤已經認識他三年了。

“你需要把這桶水提到哪裡?”祁碩不想回答太多關於過去的問題,他轉移話題道。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水桶中的波紋已經逐漸消失,水面平靜可鑒,像一面光滑的鏡子。

阿瑤走向它,她屈膝蹲在木桶前,低頭照清自己的容貌。

除了眉眼,她和王姬其實沒有相似的地方,眼睛也沒有太像,王姬的瞳孔顏色更深。

他們居然能認錯人,瞎了眼嗎?阿瑤在心中暗罵。

“我長得很像王姬嗎?”她問祁碩,說話時,水面中的面容神情認真,王姬認真時也不是她這樣的神情,王姬看上去更具威嚴。

祁碩初見那位巫女時,也曾因她的長相而驚詫,但再仔細觀察時,便會發現很多不同。

在祁碩看來,卑鄙的巫女不配與薇姬相提並論,他蹲在她面前,一字一句道:“她和你一點也不像,你是獨一無二的。”

阿瑤看向他明亮的雙眼,再移動到他濃密的長眉,他放在膝上的手掌有著舊疤痕,今早的搏鬥又添上新傷。

縫縫補補的可憐模樣。

侍衛長勇猛高大,偏偏長了一副極具少年氣的長相,或許是他常常守護在不起眼的角落,他的氣質沒有少年的沖動與熱情,偶爾阿瑤會在他身上看到久不見陽光的陰鬱。

幾種不同的特徵在他身上交融,讓阿瑤總不敢完全相信他。

他的諾言、他的示愛,總包裹著濃烈的情感。過於濃鬱,讓她懷疑這份愛意的真假,但有時她又覺得本該這樣,沒有什麼奇怪的。

他在與雍衡的手下打鬥中垂落下幾縷頭發,在陰沉的天色下飄蕩在嘴角旁。

祁碩生怕她多思憂慮,在她耳邊說了許多寬慰的話,他不擅言辭,所以組織言辭十分斷續生硬。

阿瑤盯著他垂下的頭發,相比他的這些話,這縷不聽話的頭發更讓她在意,她伸手將其別在祁碩耳後。

耳邊男子的聲音猛然停頓,他的臉上迸發出無與倫比的驚喜,眼睛不敢相信地睜大,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因受寵若驚而顫抖,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得到她的偏愛。

多年前他到友人家中拜訪時,見到的高貴少女終於為他駐足。

阿瑤怔愣地看著祁碩的喜悅,他嘗試說些什麼,但總因為剋制不住的傻笑而停止,甚至他的眼裡含淚。

即使不為這樣濃烈的情感感到稀奇,但她多少是有些感動的。

是一個貴族對女奴的屈尊。

“我們下個月就成親,好嗎?”祁碩拉過阿瑤的手,他不敢多用一絲力氣,只虛虛握著。

他是無恥地改造了薇姬的記憶,但當時她處在崩潰邊緣,無數隻眼睛寸步不離地看守她,他踏入船艙時,薇姬看著他空無一人的身後,麻木的臉上浮現疑惑。

薇姬在看到他虔誠又狂熱的眼神時,恍然明白了這個影子侍衛的心思,她對他笑得那樣好看,紅唇吐出蠱惑之語:“替我處理他們。”

祁碩的喉嚨緊張地吞嚥,等待阿瑤的回答。

阿瑤則眼神閃爍,手指抗拒地蜷縮。

祁碩緩緩松開她的手,即使拒絕也沒關系的,他有很多耐心,她今天願意對他有親暱的舉動,總有一天她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