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救在乎的人,命算得了什麼。

門在這時被敲響,阮相宜大概能猜到門外之人是誰。

“曉芙阿姐,進來吧。”他輕聲開口。

彼時他已經起身半靠著。

蘇曉芙推門而入,戴著半臉面具的臉上滿是笑意:“小相宜,你可算醒了。方才卿古小兄弟告訴我的時候,我差點……”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完,可阮相宜知曉她想說的是“差點哭了”。一種久違的溫暖霎時包裹阮相宜全身,彷彿他和師兄師姐分別的那幾年不曾存在,他們還是最親的家人。

“曉芙阿姐,我沒事。”阮相宜抬了抬胳膊,“你看,我力氣大著呢。”

蘇曉芙走到床榻旁,阻止他孩子氣的動作:“你啊,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

說著,她抬手摸了摸阮相宜的頭。

像小時候那樣,輕輕的、愛憐的。

阮相宜鼻尖沒忍住一酸。

他下山走失至今,再也沒人說過他像個孩子,可他明明是被逼著長大的。

蘇曉芙這個摸頭的動作,彷彿在一瞬間連線了他與過往的所有,好似在搖山學藝的日子就在眼前,不曾消失,也不曾有過那些廝殺的黑暗時光。

他做夢都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與蘇曉芙和司徒烈重逢。

在這難得的溫馨時刻下,阮相宜終於有機會好好跟蘇曉芙說說話:“曉芙阿姐,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

“小相宜想問什麼便問。”蘇曉芙在一旁的圈子上坐下,“就像小時候那樣,好不好?”

“好。”阮相宜點點頭才繼續問,“我記得在搖山時,還有一位小師弟……”

當時他年紀小,那位小師弟年紀更小,如今哪怕是再見面,他也不一定能夠認得出對方。

“小師弟啊……”蘇曉芙故意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翌日。

黔山一處民屋。

卿古二人一路快馬加鞭終於趕到了。

照看武一鳴的小廝和大夫看到空煢出現都快哭了,大夫大聲呼喊:“大人,快!病人快不行了……”

武一鳴不僅傷到了五髒六腑,連頭骨都遭受了重創,還能撐到空煢回來全憑意志力。

聽了大夫的話,空煢迅速下馬,腳下甚至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卿古也忙下馬,跟在他身後進了屋。

“卿先生,快。”空煢看著奄奄一息的武一鳴,眼睛瞬間就紅了,“求你救救他。”

卿古不敢再耽擱,忙替人把起了脈,又看了看少年的雙眼。

他抬頭,撞上空煢充滿希冀的眼神。

那不是一個殺手該出現的神情。

只是一個眼神,他便明白了躺著的這位少年於空煢的重要性。

他倏地有些不忍,不忍告知空煢真相。

可……

卿古還是遺憾道:“對不住,是在下徒有虛名。”

少年的時間不多了,他只能盡可能地為他們爭取時間。

“我只能夠幫他續命一個時辰,你有什麼話想說的,趕緊說吧。”卿古說著拿出隨身攜帶的針灸包,在少年身上的幾個穴位紮了針後便起身。

空煢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就連卿古離開了都沒有察覺。

武一鳴行過針的身體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適,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些:“師兄,別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