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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芙壓下心中那股怪異的感覺,搪塞道:“公子修應當是記錯了,我是第一次來大奉朝。”
她好不容易從大奉皇宮那座巨大的牢籠中逃了出來,自然不會再給任何人認出自己的機會。
面對她的回答,季修也沒有再追問,只是又定定地看了她片刻,才緩緩移開視線。
一定是自己病糊塗了。季修心想。
為了將這個話題徹底揭過去,蘇曉芙把眾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秦氏兄弟和季程曦身上:“我奉勸幾位做好心理準備,那對秦氏兄弟,恐怕兇多吉少。”
她帶人跟隨追蹤香趕到林中時,大雨已停,現場一片狼藉。
地上除了被雨水沖刷的血跡和淩亂的腳印,還有一對佩劍。
正是秦氏兄弟二人的佩劍。
對於劍客而言,劍在人在,人可亡,劍不忘。
“三皇子也別太悲觀,身子要緊。”司徒烈起身準備告辭,“我和阿姐還有事要談,三皇子就麻煩小師弟了。”
阮相宜淡淡地點頭:“嗯。”
司徒烈姐弟離開後,空氣倏地安靜下來,只餘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他們之間,也還有一筆賬要算。
只是等人真的站在面前了,季修卻不知從何說起。
情緒在靜默中漸漸變得不可控制,不滿之情就快要叫囂出聲。
他舔了舔幹澀的唇,才慢慢地吐出一句話:“阮相宜,你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季修一說完,就覺得這話實在耳熟。
好像皇妹給他念話本裡的橋段時經常出現,看來寫話本子之人也都是有故事的。
阮相宜不習慣這種壓抑的剖白氣氛,半晌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見他沉默,季修也覺得無趣:“罷了,什麼都別說了。我乏了,想睡了,你出去吧。”
阮相宜動了動嘴唇,想說什麼,最後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只輕聲囑咐:“你好好歇息,有事喚我,這次我不走了。”
季修卻沒心思回應。
他重新躺下,背對著阮相宜,不言不語。
阮相宜深深地看了榻上之人一眼,才提步走了出去,並輕輕地帶上房門。
門裡門外的兩個人幾乎在同一時刻嘆息出聲。
隔著薄薄的一扇門,聲音卻低到誰也沒聽見。
門內的季修躺在床上跟烙餅似的,根本睡不著。
人的情緒真的很奇怪,明明在剛見到阮相宜時,他是想不管不顧原諒對方的。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內心的怨懟和委屈一寸寸滋生,不知不覺間就到了無法宣洩的地步。
偏偏阮相宜長了嘴也不知道用,他都遞臺階了,也不知道順驢下坡,當真一句話都沒解釋。
季修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矯情死了,別扭死了。
現在的他還是那個無欲無求無所謂誰是誰的三皇子嗎?
都怪阮相宜這個小騙子。
從一開始,他就被騙了。
先被騙了三天,然後慢慢被騙了心。
阮相宜可真是運氣最好的賭徒,什麼都贏走了,卻不自知。
傍晚時分。
阮相宜敲響了季修的房門。
裡面卻無人應答。
他心下一驚,唯恐季修在裡面出了事,便直接推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