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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過說出那些荒謬的過往,可無論是親如父皇母後,還是兄弟姐妹,聽後無一不說他是誤將夢境當成了現實,太醫甚至斷定他有癔症。
偌大的大奉皇宮,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他們只差沒說他是個瘋子了。
久而久之,他便再也不提那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往事。
“其實我死不了。”季修似在訴說又似是無奈,“我可能已經活了一千年,甚至一萬年,時間過去太久太久了,我記不清了。”
阮相宜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又沒說。
好生奇怪。
他竟覺得季修的語氣聽起來帶著一絲悲傷和無可奈何。
彷彿他不是在說故事,而是在說自己。
他決定安靜地聆聽,季修也沒有等他回答的意思,繼續往下說著:“我記得我上輩子是個莊稼人,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板曬得黝黑黝黑的,一點也不像現在這樣白,不過也不像現在這般羸弱,那時候的我強壯的嘞,一隻手就能拎起一頭豬。”
聽到這裡,阮相宜沒忍住輕笑出聲。
季修的語調由一開始的低落變得有些俏皮,一個黑面板的俊秀莊稼人單手拎豬的畫面頓時躍然腦中,令他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
“這個故事挺有意思的。”他笑著回應季修。
得到回應的季修再開口時明顯多了幾分興奮:“最開始我可窮了,家徒四壁,只有一間茅草屋和一隻會下蛋的母雞。我愁啊,愁三餐不飽,愁一下雨就淋濕床鋪……”
“後來呢?”阮相宜順著他的話追問。
“後來我就憑借我的聰明才智,拿母雞下的蛋去鎮裡換錢,然後找鄰居租了兩只母雞。”
“租?”阮相宜抓住關鍵字。
“對啊,買太貴了。租的話,時間一到鄰居不僅能得到租金,我還能得到很多雞蛋,母雞也可以物歸原主。鄰居開心得不行。我就這樣租了還,還了租,沒想到發了一筆小財。”
阮相宜饒有興趣地點點頭,笑道:“想不到三殿下倒是挺有經商頭腦。”
“嘿嘿。”陡然被誇,季修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也不是那麼有頭腦啦,因為——”
他倏地頓住,後面的話羞於啟齒。
“因為什麼?”久久沒聽到下文,阮相宜到底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因為——”季修輕輕撥出一口氣,還是決定說出來,“後來錢都被我敗光了。”
“哦?”阮相宜猜測道,“因為賺了大錢,所以去喝花酒了?”
“不是喝花酒。”季修回憶著往事,那種迷茫的感覺再度湧上心頭,“我把錢都用來尋人了。”
“尋人?”
季修沒有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是講故事的口吻,也沒有意識到阮相宜竟然不覺得奇怪,反而還附和他,他說著說著情緒變得有些低落:“說來也怪,我記得所有的往事,唯獨忘了一個人。”
“更怪異的是,我明明不記得那個人是誰,偏偏還記著我此生定要尋找那麼一個人。”季修最後用一句話總結了自己作為莊稼人的一生,“可惜,直到死,我也沒有找到那個人。”
“也許來生能夠尋到。”
阮相宜這句話其實旨在安慰,聽在季修耳朵裡卻有不同的意義。
他原本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心髒也跟著怦怦直跳,若不是確認自己沒有任何不適,他幾乎要以為自己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他的聲音輕得他自己都要聽不見:“你方才說什麼?”
可阮相宜聽見了:“我說,也許來生能夠尋到。皇天不負有心人。”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季修快速地眨了眨眼。
心被敲擊的同時,他的眼睛和鼻子也有點酸。
他緩了緩,才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很荒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