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烈:“……”

——我倒是叫了,可您聽了嗎?

他本想施展輕功自己先回坡頂,可考慮到眼下還不是暴露自己的時機,只能繼續扮演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連衣袖都拉不回來的羸弱大夫。

於是,他繼續裝:“秦侍衛,快拉我一把。”

秦昭依言靠近他。

一拉一借力間,司徒烈成功從坡上翻過來,站定在秦昭身旁。

而另一邊。

季修坐在一旁的大石塊上曬太陽,阮相宜則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

兩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不遠處,一紅一籃兩件外袍正晾在樹枝上,風一吹,飄起又落下。

偌大的林子像巨大的寢宮,以天為被以地為床,就連面對面也只能穿著中衣。

季修渾身是說不出的別扭。

以往小太監給他沐浴寬衣他都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呀……

同樣是男子,怎的面對阮相宜他就扭扭捏捏起來?

還有,他為何如此在意修哥哥是誰,又為何如此在意這位修哥哥在阮相宜心中的地位?

想起方才自己又脫口而出質問阮相宜修哥哥是何人,季修有些懊惱。

嚴格說起來,他並沒有資格這樣做。

所以阮相宜拒絕回答他無理的問題也情有可原。

季修垂眸望著地上在搬家的小螞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以至於沒發覺有人在朝自己靠近。

直到一片陰影覆下來,季修才倏地抬頭。

陽光傾灑而下,阮相宜逆著光,五官藏在陰影裡更顯深邃,睫毛微垂,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眼裡卻透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擔憂。

陡然看到阮相宜放大的臉,季修有些猝不及防,嘴唇微張間,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最後重新垂下腦袋。

“你在咳嗽。”阮相宜率先開口。

“嗯?”季修不明所以地再度抬頭看他。

有嗎?他方才有咳嗽嗎?

“你是大奉最尊貴的三皇子,要好好愛惜自己。”知曉季修又是因為玩心大起,想看看自己會不會溺死,阮相宜不知為何有些氣惱。

氣他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惱他在自己面前胡來。

“玩心大起”只是季修用來掩飾的藉口罷了。

他並非像從前那樣,為了尋死而尋死,相反,他不想死,他只是想以尋死的方式來試探面前這人的反應。

說白了就是他想看阮相宜緊張自己的模樣。

這個想法有些病態,但季修莫名喜歡。

結果也令他很滿意。

從阮相宜發現他不見蹤影後,這人的一舉一動都踏在他的心坎裡。

擔憂、緊張、懊惱……每一種表情都在阮相宜臉上出現過。

要說沒人在意季修那是不可能的,大奉皇宮裡,在乎他的人數不勝數,可他就是覺得阮相宜的在意顯得不太一樣。

具體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