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他沉寂許久的心竟真在此人的三言兩語之下有了複蘇的跡象,生出一種名為“好奇”的陌生感覺。

“何事?”他到底還是按捺不下這種新奇之感,順著阮相宜的話問道。

“若我能在這重華殿待上三日,且不讓三皇子覺得無聊,那便將我留在身邊,我所求之事就這麼簡單。”阮相宜直視季修,語氣依舊淡淡的。

“這個請求倒是有趣。”看來父皇這次找來的人有點本事,不僅目無尊卑,還敢跟他提要求。

“這麼說,三皇子是答應了?”阮相宜有些訝異事情如此順利。

“我也有一問。”季修懶懶地靠在金柱上,目不斜視道,“你若如實回答,我也不介意陪你玩玩,反正日子無聊。”

“三皇子請問。”阮相宜合上摺扇,示意他繼續說。

“你如此費盡心機想要留在我身邊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其實季修並不在意他的真實意圖,他要是能刺殺自己那可再好不過了,但他就是突然想問這個問題。

問題一出,只見阮相宜原本淡然的神情突然變得哀慼起來,只差兩滴淚就可以表演我見猶憐了。

季修:“……”

這唱的是哪出?

然後他聽見阮相宜略顯悽涼的聲音響起:“小人家中貧苦,上有重病老母,下有幼弟幼妹;我自小又體弱多病,這皇宮裡樣樣都是頂好的,要是能留下自是小人幾世修來的福分……”

“停——”季修打斷了阮相宜快要潸然淚下的陳詞。

這番話怎麼聽怎麼耳熟,前幾日他是不是才剛從哪個話本子上讀過?

季修半信半疑地看著阮相宜。

“總之就是家裡窮,缺銀子。”阮相宜的情緒絲毫沒有因為被突然打斷而受到影響,哀傷之情依舊溢於言表。

季修嚴重懷疑此人在演戲,可是他沒有證據。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答應了阮相宜的請求。

這廂有人頭疼,那廂有人頭更疼。

大奉十年,前朝動蕩,後宮□□,時疫流竄,戰火四起,民不聊生。

不過寅時,朝堂下已經黑壓壓站了一片人。

文武百官無不戰戰兢兢,神情肅穆,都等著龍椅之上的那人發話。

奉帝微閉雙眼,抬手揉著額角。

——廢物,一群廢物。大奉朝養你們這麼多年就是為了讓你們站在底下當鵪鶉的嗎?

大殿裡鴉雀無聲,無人敢當出頭鳥。

“各位愛卿可有事啟奏?”奉帝威嚴的聲音響徹大殿,話音落下卻歸為平靜,久久都無人應話。

落針可聞的靜謐空氣被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打破:“啟稟陛下,微臣以為,眼下最要緊之事有二,一為與他國友好邦交,二為派人驅疫賑災。民乃國之根本,是以,眼前賑災實為頭等大事。”

開口之人乃奉帝的第二子季青臨,二皇子年方二十又一,已封王開府六年有餘。

他說的奉帝何嘗不知?難就難在如今國庫空虛,兵力疲弱。

不等奉帝追問,季青臨已然繼續道:“微臣鬥膽,願帶頭縮減青王府每日用度,並捐白銀五萬兩及金銀首飾、布匹糧食若幹,以作賑災之用。”

他年紀輕,每年俸祿不過萬兩,願意拿出這個數無疑是起到了巨大的表率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