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走近院子,在亭中坐下,朝那撫琴之人揚聲道:“相逢即是緣,公子可願共飲一杯?”

飲酒之初,他只想一人醉死算了,可飲到最後,他忽地很想有個人能共飲佳釀,話古今趣事。

見對方不回話,他捧起酒壇子,徑直灌了一大口,而後喃喃自語:“不喝算了,我自己喝,喝死我算了。”

他已經喝得醉眼矇矓,只能隱隱約約看見有一團紅色的人影朝自己緩緩移動。

“喂,不是不搭理我嗎?”季修朝那人晃了晃酒壇子,臉上帶著無所謂的笑,“人生難得幾回醉,要喝酒喝到位。”

說著,他拎起身旁另一壇未開封的酒扔向來人。

砰——

酒壇子跌落在地,陶片霎時四濺,炸開一地酒花。

那人沒接住。

季修:“……”

區區一壇酒都接不住,原來還有比他更廢的人啊。

回憶到此處,季修側頭看向那衣衫不整之人,幽幽道:“話說回來,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壇酒?”

阮相宜微微挑眉,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輕輕撚起胸前滑至肩膀處的衣裳,眼神朦朧曖昧。

“你要做什麼?你給我把衣服穿好了。”見對方突然要脫衣服,季修不顧宿醉後的渾身酸軟,腳踩足衣便下了榻,“我可告訴你,我對女人沒興趣。”

女人?

阮相宜手指微頓,而後一提一放間,從衣衫不整變為穿戴整齊。

“三皇子不像是缺那一壇酒之人。”阮相宜的音色極沉,像金屬撞擊,有種蠱惑人心的感覺。

阮相宜並未糾正對方誤以為自己是女人一事,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季修昨夜醉酒的模樣甚是有趣,讓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你管我呢?千金難買我樂意。”季修依然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無所謂模樣。

只是……這女子的聲音未免太過粗獷了些。

季修的疑惑沒有持續多久,那人已經開口:“你說得對。”

阮相宜說著就要起身。

“你又要幹什麼?”季修看對方有靠近自己的趨勢,嚇得又後退了兩步。

這回阮相宜並未聽他的,而是自顧自地從榻上下來,赤著足,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他身上的衣裳鬆鬆垮垮的,在動作間又滑落敞開,紅衣包裹下的胸膛微微起伏,色氣勾人。

“你……你別過來!”見狀,季修都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裡看了,說話也結巴了起來,“你再過來我可就喊人了啊……”

然而阮相宜如同沒聽見似的,依然步步緊逼,直至季修退無可退,後背抵在紅木柱子上。

不得已,他只好伸出手抵住不斷靠近自己的阮相宜,嘴上還在喋喋不休:“你站住!再過來我真喊人了,你別以為我是說笑的,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就,你就……”

阮相宜突然抓住他的手,語調波瀾不驚:“就怎麼?嗯?”

其實阮相宜用的力道不大,但由於季修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有此舉動,是以愣在原地,忘記了掙紮,兩只交握的手就那麼僵在半空中。

此人明明看著腳步虛浮,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可淩厲的氣場和略顯冰冷的眼神屬實有些唬人。

季修眨眨眼,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知……”

“不知廉恥嗎?”阮相宜握著他的手緊了緊。

季修一時無言。

他想說的明明是“不知好歹”……

然而他還未開口解釋,便感覺自己的手被猛地一握一按,就那麼直直地觸在對方的胸膛之上。

季修惶恐地瞪大雙眼:“你……你……你……”

奇妙的觸感讓他大驚失色,說話再次變得結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