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師徒五人終於得以見面。

最為激動的人非薛離莫屬,他微微顫抖著雙手,分別輕輕地按了下阮相宜和邢澤的腦袋:“為師總算見到你們兩個臭小子了。”

不枉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部署。

“尤其是小相宜,師父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薛離說著眼睛微微泛紅。

邢澤是為了找蘇曉芙而送到青王,也就是當初的二皇子身邊的,而阮相宜……

“是徒兒讓師父擔憂了。”阮相宜感受著久違的師徒情,心裡有什麼在慢慢化開。

“小相宜,這些年你受苦了。”薛離輕拍他的肩膀,蒼老的臉上滿是心疼。

當年,阮相宜的走失怎麼說他這個做師父的都難辭其咎。

是他沒有看好小相宜。

他這一生,不是在尋人就是在尋人的路上。

先是找尋在玥國銷聲匿跡的師兄司徒陣,再是尋找意外走失的阮相宜,後來是尋於奉禾宮消失的蘇曉芙……

上天待他到底不薄,人都尋到了,只是……

司徒陣變成這樣是他所沒有料到的。

阮相宜會落入山月堂手中也是他不曾想過的。

他的情報網並未深入玥國,也難怪他苦尋多年都沒有阮相宜和司徒陣的蹤跡。

“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阮相宜不願再想起在山月堂的那些時日,只是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他如今還是山月堂的頂尖殺手,還是山月堂至高無上的水冥大人,而這一切都要基於單越還不知他的心已然叛變。

一旦單越知曉他的叛變之心,等待他的只有被折磨至死。

一入山月堂,除非死,否則生是山月堂的人,死是山月堂的鬼。

他這輩子逃不掉了。

可是季修還可以逃,還可以逃到自由廣闊的地方過想過的生活。

倘若分別是必然的,倘若他心中的山水無緣得見,那麼看著心愛之人去暢遊那山川河流,也是一種圓滿。

阮相宜不想讓這些糟心事破壞眼下的美好氛圍,便將注意力移到另一人身上。

“沒想到你就是當年那個小屁孩。”他看著一臉冷峻的邢澤,難得露出輕松的笑容來。

邢澤對於“小屁孩”這個稱呼不甚滿意,是以繃著一張臉不理人。

其實他對阮相宜這位二師兄印象不深,當年他實在太小了,阮相宜又早早就走失了。

所以嚴格說起來,他和阮相宜之間沒有多深的感情。

“小師弟,你二師兄跟你說話呢。”蘇曉芙瞥了一眼邢澤,笑道,“怎的還害羞了?”

邢澤:“……”

比起害羞,他忽然覺得“小屁孩”這個稱呼好像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他不情不願地叫了聲:“二師兄。”

他自小就聽蘇曉芙的話,饒是多年不見,那份刻在骨子裡的親暱始終在。

“小師弟真乖。”許是師徒五人好不容易才重聚,這晚的阮相宜不再清清冷冷的,整個人變得有溫度起來。

邢澤渾身不自在,他不習慣被人這樣親暱地對待。

他忍不住抬頭看著司徒烈。

他看到一直沒說話的司徒烈臉上也洋溢著久違的笑容。

倘若此時能夠長久,那該多好。邢澤如是想道。

重華殿。

季修一個人悶悶不樂地坐在亭子裡。

夜已深,連他愛看的紅蜻蜓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