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園(第2/3頁)

“勸不動。”李小年想也不想就回絕道。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啊？而且你和大少爺不是那種關系嗎？你勸他肯定聽。”

李小年被李大剛兩句話搞得有些臊，他揉了把臉讓冷風吹走他臉上的熱意，好半天才有些沒好氣道：“勸了也不會聽的，季止他有自己的想法。”

“不聽？”

“不聽。”

“真不聽？”

“真不聽。”

“好吧。”李大剛惺惺地從兜裡掏出捧瓜子，分了李小年一把，蹲在院子裡邊嗑邊說：“其實也正常，看著季止那張臉就知道他犟。”

高鼻骨高眉峰，渾身上下皮相次要，骨頭倒是真的硬，不服管不聽勸。

“不管了，反正也不聽勸，少爺自有少爺命，我也不操心多的，回家睡覺去了。”

李大剛倒是舒服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了一地的瓜子殼。

季止看到後連罵了三句：“好個李大剛有沒有素質啊？”

李小年帶著季止問了好多人才找到棗園真正的主人，是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老伴死得早兒子女兒在外面打拼一年到頭也回不了幾天家，身體又在年輕的時候過於勞累虧空了，棗園這才荒廢了下來。

季止找到的時候老太太正坐在門口的小馬紮上曬著太陽，看到有人來了先是激動地站在起來哆哆嗦嗦往外走兩步，待看清來人的臉後臉上劃過一抹失望，又慢悠悠地挪回到板凳上坐下，繼續曬太陽。

老太太沒想到的是她以為只是路過的兩個年輕人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擋住了大半的陽光。

牙差不多掉光了，老人說話有點漏風：“你們找誰啊？”

“我找羅素芬女士，請問你是嗎？”

“我是啊，你是誰啊我怎麼沒進過你。”出聲的年輕人高高大大，板著張臉看起來很是不好惹，老太太看得心裡堵得慌，下意識把視線轉向另一個看面相就友善不少的年輕人臉上，這一看看出點端倪來了。

“我……是不是在哪裡看到過你啊？”老太太有些記不得人臉了，但是看到李小年卻總還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小時候抱過他。

李小年從季止身側擠到老太太面前，彎腰大聲道：“我是小年。”

“小年啊，小年。”

“我想起來了，97年的大學生，村長的外甥，小年啊。”

好半天羅素芬才從記憶裡挖出和李小年有關的部分，臉上也帶了點笑意：“好久沒看到你了，之前小小的一個，現在胖了好看了。”

羅素芬拍了拍李小年的手背，語氣裡帶著慈愛：“好本事，好本事，現在在哪裡上班？”

李小年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清晰堅定的告訴羅素芬：“沒上班，在村裡。”

羅素芬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在村裡幹嘛？村裡沒前途的，應該去城裡然後買房子買車，穩定下來結婚生孩子。”

李小年笑著搖搖腦袋：“這裡也很好，這裡很好，我該回來的。”

和季止對視一眼，由李小年把主意和想法都羅素芬說了一遍。

人老了腦子轉的也慢了，聽完李小年的話羅素芬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捏著李小年的手，力氣沒控制住有寫大了。

李小年以為她會說什麼，但是直到簽完承包合同的那一刻羅素芬也沒多說什麼，沉默著完成了交接手續，直到結束羅素芬的眼神平靜得都像是筇山村那條涓涓的溪流，穿過喧囂和俗世，流淌過筇山村的泥巴路和上學孩子的鞋頭，流過吱哇亂叫的雞鴨牛羊流過地裡緘默的瓜果蔬菜，直到盡頭。

“小年，往前看，別回頭。”

李小年猛得回頭，只看到在院子裡搖搖晃晃曬太陽的羅素芬，剛剛那一句好像是自己的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