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隱約覺得接下來的話不是自己方便聽的,他伸手打了個停止的手勢:“打住吧,我不想聽。”

李觀棋覺得稀罕,像是開玩笑但眼神犀利地注視著季止的瞳孔:“其他人費盡心思,絞盡腦汁想要挖出別人的秘密,即使那人和自己沒多少關系,唯恐知道得少了,你怎麼講給你了還不聽。”

“退一萬步說,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為什麼被咬。”

季止低頭看了眼李小年毛茸茸的腦袋,他又不是傻的。

人都是好事的,好聽事,好看事,好惹事。

就季止自己還忍不住偷看過李小年的小學作文字,但是李觀棋接下來想說的顯然又和作文字不是一個等級。

想知道又…不應該知道。前者是人的天性,後者是恰到好處的邊界。

擁有同一個秘密是拉近關系的最好辦法,知道的多了,牽絆也就多了。季止覺得不應該是這樣,起碼不應該和李小年是這樣,他早晚都要走,這些秘密給誰知道都行,就不應該是他。

“算了吧。我不想聽。”

李觀棋聳了聳肩,搖頭晃腦只丟下一句:“你現在不聽到時候可就沒有了,在李叔這裡聽故事只有一回,過了就沒了。”

季止腹誹:不稀罕。抬手對著李小年的腦袋彈了個腦瓜崩,一下子把人家彈醒了。李小年懵懵懂懂,臉上還帶著壓出來的紅痕,是個小鴨子的形狀。

季止原本浮躁的心莫名其妙靜了下來:“醒了沒?醒了好走了。”

李小年腦子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聽話地同手同腳爬了起來。

沒等李小年過來攙他,季止一個鯉魚打挺自己從椅子上起來,對著還有些呆愣的李小年張開雙臂:“走吧,過來扶著我點。”

李小年臨走前不忘說了句:“我走了,李叔。”

李觀棋笑眯眯又喝了口茶,揮了揮手。

出了門往前走幾步,東張西望半天也沒看到村長人在哪兒。

“村長呢?”李小年語氣裡面帶著點納悶。

季止一睜眼就是李觀棋那張大臉,拉著自己侃大山,倒真沒有注意李大剛跑哪裡去了。

“不知道。”

李小年哦了一聲,張望了片刻沒找著就想著帶季止先回三蹦子上歇著。

李觀棋眼瞧著兩個人走沒影了,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在嘆什麼氣。

“哥,你不會真的想說吧?”村醫從電腦桌後探頭出來,語氣裡面還帶著點鬱悶:“嚇死我了,剛剛我以為你真要說。”

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電腦的螢幕把他遮得嚴嚴實實,默不作聲和個烏龜一樣,李小年和季止兩個人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

李觀棋慢悠悠道:“開什麼玩笑,我誆傻小子呢。傻小子要聽也沒有,倒是你注意點,這是我的地盤,不是你那個破診所,記得把你腳底下的瓜子皮掃了。”

“哦,我以為你傻糊塗了。”

李觀棋白了村醫眼:“注意點。”

坐著電梯乘到醫院一樓,李小年嚥了口口水潤了潤幹涸的嗓子,隨後扶著季止出了電梯門。

剛走出去沒幾步就看到地上鋪著塊白布,白布底下隆起隱約可以看見形狀。

李小年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腳步匆匆拉著季止走開。

直到快要消失在醫院門口,季止回頭,只看到流動的人群和靜止的屍體。

再次坐上三蹦子的後座,季止的感覺還是如此奇妙,這和什麼賓士寶馬都不一樣。

還挺新鮮的。

長那麼大,季止屁股底下就沒有坐過低於百萬的豪車,這算是人生初體驗了。

大黃窩在角落,看到李小年後少見地頹廢,像是被人收拾過了,整條狗焉了吧唧的。

李小年決心給大黃一個教訓,硬著心腸沒有管它,窩在季止旁邊不出聲。

季止兩條腿平放著,高大的身軀此時窩在三蹦子後看著還有點可憐。

李小年發現大少爺看著總是冷著一張臉很不好惹的樣子其實很好說話,牙刷是,吃飯是,坐車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