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憋著火呢,說話也有點兒沖:“這個你不需要知道,那人只說攣鞮宗興和九方遙月在宮裡,但具體被關在哪兒了不清楚,還有皇宮守衛換防的時間是每三個時辰一次。”

攣鞮貞元追問:“就這點兒資訊?還問出別的了沒有?”

江吟時難得失態:“想知道別的就讓你的人自己去問!”

攣鞮貞元覺得莫名其妙,他看著梅擎霜:“睿王手下的人都這麼大的脾氣?”

梅擎霜也是納悶兒,以前沒見過江吟時這般動怒過,但他畢竟偏向自己人,所以慢悠悠說了句:“你若是不高興,下次就別請我們來。”

這一句話,就噎得攣鞮貞元沒話說了。

既然該問的都問出來了,就要商議如何潛入城中了。

貿然進去救人肯定是行不通,如今他們連北狄朝廷內部的局勢都不清楚,有多少朝臣已經歸附了攣鞮經雲,還有多少人仍對攣鞮宗興忠心耿耿,在這些沒弄清楚之前,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你想過一件事沒有?”蘭松野問他:“此次勤王,這北狄的王位是換你來坐,還是打算讓你父汗複闢?”

攣鞮貞元沒想到他問的這般直接,一時間怔在原地沒回答。

蘭松野多狡黠的一個人呢,見他這樣立即就明白了:“噢,那就是打算自己稱王了。”

攣鞮貞元嘴唇囁嚅了幾下:“我……”

“不用跟我解釋,北狄誰來掌權與我無關,你搶的是你二皇兄和父汗的位子,你還是想想到時候怎麼跟他們和一眾朝臣解釋就好。”蘭松野才不在乎他們北狄的事。

爭權奪位在皇室中是非常常見的事,梅擎霜和蘭松野都是過來人,就攣鞮貞元那點兒心思,在他二人面前如同透明的一樣,壓根兒瞞不住。

攣鞮貞元在外漂泊了一年多的時間,從一個無人在意、勢單力孤的皇子,變成了如今與梅擎霜和蘭松野稍有點兒交情的同路人,還借來了兩國數十萬大軍,雖然他在有些事情上顯得村頑了些,可這份兒忍氣吞聲的能耐,在一個皇子身上就十分稀有。

這樣的人要麼三腳踹不出一個屁,要麼悶不吭聲做大事。攣鞮貞元顯然就屬於後者。

早在晟京鬼市,他敢劫走蘭松野的時候,此人的野心就顯露了。因此他回到北狄,除了救他母後之外,也一定不甘心繼續做一個寄人籬下、四處逃竄的皇子。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做,想明白了麼?”梅擎霜看著他問道。

攣鞮貞元倒也不會蠢的什麼都要靠別人指點。

“我想過了,與其偷偷摸摸的藏在城外,倒不如大張旗鼓的進城去,讓王城內所有官員和百姓都知道我回來了,這樣他再想刺殺我,便沒那麼容易了,且弒殺手足很容易觸犯眾怒,他應當不想再背一層罵名了。”

蘭松野看著他,不置可否,只覺得這人稍微有幾分聰明,但也就一點兒水漬那麼多,不消片刻就蒸騰的無影無蹤了。

“他確實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殺你,但讓人代勞此事,事後再將動手之人推出來做個替死鬼,他假慈悲一場,傷心欲絕的哭一哭,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況且你其他幾個兄弟都死幹淨了,攣鞮經雲願不願意再背一層罵名,倒也不好說。”

攣鞮貞元一愣:“那怎麼辦?”

蘭松野嘆了口氣,像是從不曾這般無奈似的:“要不你餘生就東躲西藏的過吧,如果連這點兒事都想不明白,那你去了王城也是送死。”說罷就起身,對著梅擎霜道:“我們回去吧。”

攣鞮貞元一急,上前兩步就想將他二人攔下,卻被梅擎霜一個冰冷的眼神給釘在原地:“若換做是我,一日之內我派出去的人沒有回來,我便知道刺殺肯定失敗了,於是會再派第二波刺客前來,所以在今晚之前,你還是安全的,不如趁著這點兒時間,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想明白了,再去找我們。”

攣鞮貞元知道留不住他們,也只好讓他二人回去了。

江吟時一整天都黑著一張臉,管家不知他們早晨出去一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平日裡挺有禮數的一個孩子,今日卻愛答不理的。

而顏松落和曲皓星也一反常態,平日裡這三人關繫好著呢,今日卻對江吟時退避三舍,甚至可以說……恭恭敬敬的。

這是什麼毛病?怎麼出去了這麼一會兒,還敬畏起同伴來了?

傍晚管家吃過飯後在院中揹著手遛雞,正好瞧見了顏松落,便對他招了招手,顏松落小跑過去,還不等管家問什麼呢,他自己先開口了:“管家,今晚我跟您睡一個房間成麼?”

“啊?”管家不明所以:“好端端的,你為何要跑我那屋裡去睡?”

顏松落什麼詞兒都有:“您自已住一間屋子,晚上不害怕麼?這是北狄,又不是咱們晟京,若是有什麼歹人夜襲,誰來保護您呢!”

管家不明白他在抽什麼風:“我一個糟老頭子,怕的哪門子歹人!”

“哎呀,您這話說得可不對,有道是男人三十一枝花,管家六十兩只花,您不在意自己,也得替那兩只雞考慮考慮不是。”

三公裡和木予一歪腦袋:“咕咕?”

“您聽聽!”顏松落手一指:“它倆也這麼覺得!”

“不是,我……”管家剛要張口拒絕,顏松落就拍了拍他的肩:“就這麼定了啊管家,晚上我就抱著自己的被褥去您那屋。”怕管家不同意,他說完之後就走了。

留管家一人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