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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赴約

自從司天監佔蔔過那一卦之後，梅擎霜便覺察出來，醫官院的太醫來府上給自己請脈的次數變少了。

若不是晟帝授意，太醫是不敢自作主張的，因此只能說明梅擎霜的計策有效果了，晟帝真的在考慮將梅清宇接回京中。

只要晟帝動了這個念頭，那他答應自己離京是早晚的事，果然，在梅擎霜不聲不響，耐心等待了一個月之後，晟帝於某日散朝後留下了梅擎霜，讓他隨自己去了禦書房。

到了禦書房之後，晟帝像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似的，梅擎霜知道他想說什麼，心中雖然有些期待，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問道：“父皇有何事召見兒臣？可是有什麼差事要吩咐兒臣去辦？”

晟帝心中五味雜陳。

他待梅擎霜一向不算寵愛，少時對他疏於關心，以至於現在這孩子跟自己其實算不上多麼親厚，晟帝原本想用太子之位彌補過去那些年對他的冷落，可誰知偏偏出了這檔子事，他不免覺得自己愧歉這個兒子太多。

“沒什麼差事，今日將你留下，是想談談你所中的毒。”

梅擎霜的表情明顯凝滯了一瞬：“兒臣知道父皇一直憂心此事，只不過太醫數次請脈的結果都是一樣的，這段日子兒臣也喝了不少湯藥，可……可依舊沒什麼用，只怕要辜負父皇的苦心了。”

晟帝：“此事錯不在你，是那些太醫無能。”

梅擎霜彷彿苦笑似的：“不怪太醫，他們也都盡力了。”

晟帝嘆了口氣，他實在有口難言，既怕說出來的話傷了自己兒子的心，可又不能不說，遲疑再三之後，終於開口道：“霜兒，父皇知道你心中苦悶，宮中的太醫對你的病無能為力，朕看著你整日為自己所中之毒煩憂，又何嘗不難過呢。我兒淑性茂質、才貫二酉，奈何天妒英才，竟讓你身中如此劇毒，朕每每念及此事，都覺得是上天在懲罰朕，讓朕的兒子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如今唯一留在朕身邊的一個，卻也不能得享兒孫繞膝之樂，實在是……唉……”

晟帝這番話到底有幾分真情流露還不好說，可梅擎霜卻先露出一副受寵若驚、感動不已的模樣，只見他紅了眼眶，顫聲道：“父皇切莫這麼說，是兒臣讓父皇操勞至此，都是兒臣的錯。”

晟帝擺了擺手，繼續言道：“先前你說的那三味奇藥，可曾派人去尋過？你既不願聲張，朕也不好不問你的意思便替你行事，可如今整個醫官院的太醫都束手無策，若那三味藥真的能解你身上的毒，朕又怎能斷了你這一絲希望呢。”

梅擎霜怔住，雙目隱隱含淚：“父皇的意思是……答應兒臣離京尋藥一事了？”

晟帝萬般無奈的說：“若不是沒有其他法子，朕怎捨得讓你離京啊。”

梅擎霜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隨後一撩衣擺跪在地上，叩首道：“父皇，是兒臣不孝，以後不能時時刻刻留在父皇身邊盡忠盡孝了。”

晟帝彎腰將其扶起，他看著梅擎霜快要泣不成聲的樣子，最終只沉聲嘆了口氣：“沒事，朕不怪你。”

梅擎霜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假意問道：“父皇，兒臣能否過了這個年之後再啟程？兒臣想在年節前後，朝中最忙碌的時候，多為父皇分憂。”

晟帝拍了拍梅擎霜的肩膀，欣慰的說：“好，你就留在京裡陪朕過了這個年吧。”

這日之後的不多久，晟帝便派了一隊禁軍前往慶元縣了。

梅擎霜當日對梅隱霜承諾的是半年之內，京裡一定會來人接梅清宇回京，如今禁軍真的到了眼前，梅隱霜除了覺得有些不真實之外，還伴著極大的不捨。

但聖旨便是聖旨，他不能違抗，晟帝想要接自己的皇孫回京過年，其他人縱使再不情願，也只能忍著。

於是他夫婦二人便含淚看著梅清宇跟隨禁軍一起走了。

一個月之後，睿王府上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江吟時取下後呈給了梅擎霜看，梅擎霜只掃了一眼，便面不改色的將其扔進了炭盆裡。

江吟時隱隱猜到了上面寫的什麼內容：“殿下，可是咱們的人把廢康王救下來了？”

梅擎霜頷首，“嗯”了一聲。

當日禁軍將梅清宇帶走之後，還留下了一人不曾離開，此人便是奉了晟帝的密旨，要在梅清宇離開之後，秘密處死梅隱霜。

好在梅擎霜早就料到此事，便派人前去相救，那名禁軍看著梅隱霜嚥下毒酒，以為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只等回京後向晟帝繳旨即可，卻不知梅隱霜大難不死，在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等到了梅擎霜派去的人，廢了好大的勁將他的性命給救回來了。

不過這個秘密只有梅擎霜他們知曉，晟帝那邊只會得知梅隱霜已經身死的訊息，而梅隱霜此後的行蹤，也再不會有人清楚。

就這樣，禁軍帶著梅清宇日夜趕路，終於在年節之前趕回了晟京。而聽聞此訊息的晟國百官也猜到了來年朝局的趨勢，他們一直奏請的立儲一事，想必就快有結果了。

而梅擎霜也暗自期待，期待來年之後他啟程去赴蘭松野的約。

時間過的級快，就在這各自的忙碌當中，轉眼便過了年節，按照先前晟帝答應的，只要過了年，梅擎霜便可啟程了，只是他不能出發的太早，否則會被晟帝以為他迫不及待，因此他一直耐著性子等到了上元節之後，才驅車離京。

梅擎霜早就向晟帝稟告過離京的日子了，因此他今日本是想悄無聲息的走，不驚動任何人，卻不料剛出府，就見有三位相熟的面孔正在府外等著自己。

不是別人，正是先前在兩王案和謀反案中，與梅擎霜一同查案的三司的三位官員——

刑部尚書柳文海、禦史中丞秦大人、大理寺卿章大人。

梅擎霜見到他三人後面露一絲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