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故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那不可能。”

“嗯?”南重闕一臉希冀的問:“真的?你怎麼這麼斷定?”

“我……”林懷故懊悔自己方才一時嘴快,此刻只能絞盡腦汁的胡編亂造:“我也是猜的,睿王都喊您舅舅了,說明他是敬重您的,也就不會做那等沒分寸的事,就算是為了兩國交誼,他也不會輕易動手的。再說了,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啊,萬一他倆真的生出一些情意來,那不正好轉悲為喜麼。”

然而南重闕一拍桌子,頭疼的說:“可我怕的就是這一點啊!”

“啊?”林懷故沒料到他會這麼說:“為何?”

南重闕便解釋道:“其實他二人都是好孩子,而且現在男子與男子之間的這種事也算常見,可偏偏他兩個的身份太特殊了,一個是晟國的皇子,一個是昭國的皇子,這事兒若是讓兩國的官員知道了,那不得弄得舉國嘩然!晟京那邊的情況老夫不太清楚,但松野好不容易才有了這半紙功名,可萬萬不能毀於一旦啊!”

南重闕有此擔憂也在所難免,就算朝臣現在不知,那等他二人踐祚以後呢?屆時後宮空置,蘭松野要不要選妃立後?若是選妃,那遠在晟京的梅擎霜聽見訊息了,會不會帶著人殺過來?若是不選妃,又要如何面對百官的施壓?如何為皇室開枝散葉,將來又要誰纘紹鴻緒?而蘭松野這邊將會遇到的困境,對於梅擎霜而言也是一樣的,他又當如何應對?

所以南重闕才忐忑不安,不知此舉到底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還是就此斷了兩國之宗祧。

林懷故道:“他二人都不是普通之輩,如果真到了那一日,想來也有應對之法吧。”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絲毫沒紓解南重闕心中愁悶,林懷故見他一臉苦色,便繼續寬慰他:“這個……您也不必想的那麼多,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準呢,興許他兩個就是圖一時的新鮮,待三五個月之後就相看兩厭了。”

“那相看兩厭之後呢?”南重闕忍不住憂心的問:“會不會睿王想起今日所受之辱,一氣之下就要砍了蘭松野?”

“噢……”林懷故算是聽明白了:“所以您是既怕他二人愛的要死要活,百年之後這江山無人紹承,又怕他二人互相憎惡,早晚有一日會殺紅了眼?”

南重闕急忙點頭:“對對!”

林懷故往前傾了傾身子,一臉正經的問:“那依照您的意思,他二人最好是別相愛,也別相殺,今日就當睿王吃了個啞巴虧,以後各走各的陽關道和奈何橋,不是……”他甩了甩腦袋,改口道:“獨木橋,對不對?”

“呃……”這話……聽起來有點兒別扭,因此南重闕沒急著應答。

林懷故“嘖”了兩聲,露出一個“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表情:“那……將軍,不是我說您,您方才還罵大皇子呢,您要是有這想法,比大皇子也強不了哪兒去啊。這不就等於睡完了人家抬屁股走人麼,太無情了!”

“我說你……”南重闕剛要罵他,林懷故卻直接把他的話給打斷了:“誒您別解釋啊,我不聽!虧得人家睿王還喊您舅舅呢,合著您剛認了外甥,轉頭就六親不認了。”

“我是那意思麼!”南重闕氣的一拍桌子:“你就說我擔心的有沒有道理!”

林懷故:“要我說啊,您就是想太多了。眼下大皇子連東宮的大門都沒踏進去呢,您就為他打算著登基之後的事了,這不是亂操心麼。再說以後的事還指不定如何呢,就連您也沒想到剛回京待了不過幾日,馬上又要回到仁武軍軍中了。”

“那依你的意思,這事兒任由他兩個順其自然?”

“不然呢?您還能怎麼著?您要是一開始就不同意這事兒,那方才在柴房的時候,就別哄人家睿王喊您舅舅啊。”

“噢,那倒也……”南重闕遲鈍的反應過來他方才說的什麼,頓時火冒三丈:“我沒……我……那不是哄!我就是覺得那孩子怪可憐的,他又跟松野差不多大,而且他倆又發生了這檔子事,所以我想著他若是願意把我當舅舅,我也是樂意的!”

“那您就別憂心了唄,要我說啊,這或許就是他二人之間的緣分,您沒成過親,您不懂。”

南重闕瞪了他一眼:“你成過親?你懂?”

“我……我也不太懂。”林懷故嘟囔了一句。

南重闕嘆了口氣:“算了,你回……”他剛說到一半兒,卻猛地想起什麼,因此突然頓住了。

林懷故聽他沒動靜了,便看過去,見南重闕面露狐疑之色,就試探著喊了一聲:“將軍,怎麼了?”

南重闕皺著眉頭:“我突然……覺得不對勁兒。”

林懷故心裡“咯噔”一下,提心吊膽的問:“哪兒不對勁兒了?”

南重闕眉頭鎖的越來越緊,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按說睿王的功夫也不錯,他與松野若真交起手來,誰勝誰負還說不準,怎麼就輕易的被蘭松野那小子給欺負了呢?”說罷還看向林懷故,幽幽的問了句:“你說是不是?”

壞了!將軍還是察覺出端倪了!林懷故登時緊張起來:“這……我……”

“而且,”南重闕越想越覺得今晚的事可疑:“那四公主的反應也很耐人尋味,自己弟弟受辱,第一反應不說剁了蘭松野,而是要把他二人撮合到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