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重闕應和著點頭:“對對對……”

梅馥霜繼續言道:“就算小五於國於民沒有這些功勳,只論他對您、對大皇子而言,是不是也從未做過絲毫構害之事?甚至還幫大皇子除掉蘭鶴詩,在北狄時又一箭射死攣鞮經雲救了大皇子一命?”

她說的越溫和,南重闕越覺得無顏面對:“是是……”

“您與小五……”不對,不是這句,梅馥霜頓了頓,改口道:“方才在席間,大皇子無憑無據便惡意揣測小五,可您與小五相識了數月,到底是不是他攛唆昭帝派人刺殺您,後來又是不是他怕事情敗露所以將訊息透露給您,您難道真的看不透麼?”

梅馥霜一句重話也沒有,可南重闕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看得透,看得透……”

“可憐小五大好男兒一個,原本會有錦繡未來,結果……”梅馥霜吐出一口酸熱的氣,一副像哭又不像哭的模樣:“結果被人誤會不說,還……”她說到一半兒便說不下去了,直讓人聽的心酸不已。

南重闕曾在千軍萬馬中奪下敵軍將領的首級,就算面對屍山血海也不曾皺一下眉頭,可如今面對一個小他不知多少歲的姑娘,卻覺得抬不起頭來:“這……這件事確實是……”

“我只問南將軍,”梅馥霜整理了一下心緒,平靜的問道:“方才南將軍所言,只要我開口,不管什麼條件,南將軍都肯答應,是不是?”

“對!”南重闕受不了這種軟刀子,恨不得梅馥霜或者梅擎霜直接把蘭松野暴揍一頓:“公主有何要求盡管開口。”

梅馥霜聞言垂眸沉思,許久後,才無奈似的說道:“我方才進去看小五了,他……他遭遇此事,心中實在難以接受,我聽其言語間,似有尋死的念頭。”

“啊?”南重闕嚇得一顆心抖了兩抖:“這……這可使不得啊!林懷故!”南重闕喊道:“還不進去守著睿王!”

“呃……”林懷故不知自己要不要答應,幸好梅馥霜先一步開口:“不必,我勸他了,一時半會兒的,還無有大礙。”

“噢……那就好,那就好。”南重闕稍稍放心了一些。

梅馥霜繼續說:“如今小五傷心欲絕,難保一時想不開就做出傻事。而他二人既然生米煮成了熟飯,那依我所見,不如就將錯就錯,讓小五和大皇子如世間男女一般結成秦晉之好,只要大皇子肯用心待他,說不準以後小五就能慢慢的走出今日之陰影,不再整日想著一死了之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繞了這麼大一圈,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可是南重闕一聽就驚住了:“啊?這……這可不行啊……這使不得啊!”

梅馥霜抬頭,冷冷的看過去:“怎麼?南將軍是覺得我阿弟配不上大皇子?還是忍心看小五尋死!”

“不不……老夫不是這個意思!”南重闕萬萬沒想到梅馥霜竟想出這麼一個法子,讓他二人結秦晉之好,這不是胡鬧麼!

梅馥霜咄咄逼人:“那南將軍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您認為經此一事,小五回朝後還能有娶妻生子的念頭?來日他若是面對自己的妻子,您讓他如何自處!他又會否想起今日的噩夢!”

“可……可這事兒也太草率了!”南重闕急的額頭冒汗:“如公主所言,睿王以後是要成為晟國儲君的,若是與蘭松野……那……那將來睿王即位後,晟國百年國祚豈不無人紹承了!”

梅馥霜看著南重闕,冷笑了一聲:“南將軍擔心的是我晟國基業無人紹承,還是你昭國基業無人紹承?”

南重闕驚覺自己的話確實會讓人誤會,急忙解釋道:“不是,老夫……老夫……”

“好!”梅馥霜卻不想聽了:“南將軍既然不顧小五的死活,那小五在貴府失了清譽,今日倒不如讓他直接死了痛快!”她喊道:“顏松落!”

顏松落正看戲呢,冷不丁的被點名,下意識的心神一凜:“屬下在!”

梅馥霜伸手一指柴房,決絕道:“去,把小五帶出來,投到井裡摜死!讓他清清白白的來,幹幹淨淨的走!”

——啊?這不是開玩笑麼!顏松落哪兒敢動啊!

倒是旁邊的曲皓星憋著笑推了他一下:“去吧,你光宗耀祖的時候到了。”

顏松落惡狠狠的低罵:“滾蛋!你怎麼不去!”

這位四公主看上去也是個淑性茂質的,怎麼性子這麼烈呢?二話不說就要把自己弟弟摜死?南重闕心驚肉跳之餘又覺得實在頭痛:“別別,咱有事好商量,老夫就是覺得……如此處置不是個辦法,他二人強扭的瓜不甜,這種事兒總得你情我願的才好啊。”

“你情我願?!”南重闕一句話便踩著了雷,梅馥霜登時怒意橫生,雖不知道是真怒還是裝的,總之看上去確實是要為梅擎霜討個公道:“那大皇子對我阿弟做出如此禽獸之事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情我願這四個字!”

南重闕一下子便啞聲了,沒辦法,誰讓蘭松野作下了此等孽事,讓他怎麼找補都理虧呢。

見他不說話,梅馥霜便微微抬了抬下頜,最後威逼道:“總之我的法子已經說了,南將軍決定吧,是讓小五今日死在異國,還是給他一線生機,全憑南將軍一句話了。”

這看似有的選,實則就一條路而已,南重闕也不能真的看著梅擎霜去死啊,他沉沉的嘆了口氣,轉而問蘭松野:“你呢?你怎麼想的?”

蘭松野好似個風流成性的紈絝,除了耍流氓就是耍無賴:“她一句話就要斷我蘭家子孫!憑什麼!”

南重闕忍著再次踹他的沖動,咬牙切齒的說:“做人起碼要明事理!你倆到底是誰先斷了誰的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