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應該不會,蘭松野和梅擎霜很清楚,若現在就把玉璽交給攣鞮經雲,他是不會在乎他們接下來的死活的。蘭松野不是那麼魯莽的人,自己都能想到的事,他不可能想不到。

對,對,一定是攣鞮經雲故意這樣說,目的不過是為了穩住這些朝臣罷了。念及此處,攣鞮貞元默默鬆了一口氣,並在心裡盤算著,接下來自己要想法子拿到玉璽才行。

而攣鞮經雲方才那石破天驚的話,卻再一次讓所有官員都大感震愕。

什麼意思,可汗沒死?而且玉璽在他手上?

不少官員都驚疑不定的看向攣鞮貞元,三皇子不是說玉璽在他手上麼?怎麼又成了在二皇子手上了?他們二人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

此事太過離奇,有官員便忍不住問道:“二皇子,玉璽若是在你手上,可否拿出來讓臣等一觀?”

“可以。”攣鞮經雲倒是不露怯,痛快的就答應了,反倒聽的蘭松野一怔:他怎麼拿出來?難不成走到自己桌前拿起玉璽給眾朝臣看麼?可他又要如何解釋北狄的玉璽在漢人手上?

正當蘭松野納悶兒的時候,攣鞮經雲卻又說道:“其實父汗早就將玉璽交予本王了,實乃有意傳位於我,只不過本王身為人子,自小便深受忠孝之漸摩,因此不想在父汗尚且在位的時候急著登基,可今日爾等卻一再逼迫,本王為了自證清白,也只能將玉璽請出來了。不過你們今日這般猖獗,難道本王把玉璽給你們看過之後,此事就輕易算了麼?”

這話是說給侯莫陳乾和達奚雍卿聽的,攣鞮經雲決不允許有人挑戰自己的權威,因此他定要這二人付出代價才行,如此才好震懾其他不安分的官員。

這兩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攣鞮經雲有殺雞儆猴之意,於是侯莫陳乾便道:“玉璽乃皇權之印信,在誰手上,我等便尊誰為北狄之主,若是二皇子真的能拿出玉璽,自然可執掌朝堂,統馭群臣,而老臣也自會為今日之事請罪,不論二皇子如何處置,臣絕無怨言!”

達奚雍卿也附和道:“臣亦如此!但前提是二皇子真的能拿出玉璽才行!”

攣鞮經雲不屑的笑了笑,沒接他二人的話,而是轉身看向蘭松野和梅擎霜:“不知公子蘭和睿王殿下可願做個見證?”

梅擎霜點了點頭:“可以。”

蘭松野實在好奇他到底準備如何在大庭廣眾之下把玉璽拿過去,只不過他嘴裡塞得鼓鼓囊囊的,便只簡單“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等等!”正當此時,今日甚少說話的攣鞮貞元卻開口了,他站起身問攣鞮經雲和眾朝臣:“你們說的可是真的?玉璽在誰手上便尊誰為北狄之主?”

眾臣點頭道:“自然。”攣鞮經雲也一臉譏誚的看著他,似乎想看看他想如何嘩眾取寵。

“好,”攣鞮貞元便看向攣鞮經雲,那眼神,如同要與他爭鋒一般:“那我便再說一次,父汗早就將玉璽傳給我了!”

這……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他二人到底唱的哪一齣,玉璽只有一個,他二人中必定有人說謊,但拿玉璽開玩笑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他二人誰會蠢到幹這樣的事?

就連蘭松野也覺得今日實在大開眼界,他甚至都在想,要不我也站起來吼一嗓子得了,直接承認玉璽在我這兒,這北狄可汗的位子由我來坐。

正當蘭松野的這個荒唐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的時候,卻聽攣鞮經雲突然笑了,他笑的十分張狂,彷彿攣鞮貞元說了什麼愚不可及的話,惹得他狂笑不止,眾臣都覺得他笑的莫名其妙,少傾後,才聽他漸漸平息,只是話音裡還帶著顫意:“皇弟說玉璽在你身上?好啊,那你倒是先拿出來看看啊。”

攣鞮貞元忽略他輕蔑的語氣:“二皇兄,臣弟只說父汗將玉璽傳給了我,卻並未說玉璽就在我身上,倒是二皇兄既然聲稱玉璽在你手上,不妨先拿出來讓我等一看究竟。”

攣鞮貞元拿不出來,攣鞮經雲更是拿不出來,但他卻不能直說,便嗤道:“不急,先用膳,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本王還沒吃幾口呢就被你們掃了興,更何況今日還有貴客在此,別讓人家看了咱們北狄的笑話,天大的事,也得等吃了這頓飯再說。”

他二人都說攣鞮宗興將玉璽傳給了自己,可如今眾臣要他們拿出來,一個卻說沒帶在身上,一個又要先用膳,彷彿在故意耍他們似的,弄得在場的朝臣心中急切不已,有官員耐不住性子,便鬥膽問道:“二皇子,還是先讓臣等看看玉璽吧。”

攣鞮經雲乜了他一眼,陰森森的說:“本王說了,先用膳。”

今日鬧了這麼一場,眾臣險些忘了他是個殺伐全憑喜好的人,適才這句話,算是給他們提了個醒,讓他們記起了攣鞮經雲的狠辣手段,嚇得那些官員各個不敢再多言,只能老老實實的等著他心情稍微好些了再說。

絲竹之聲再次響起,眾人無心賞樂,卻不得不耐著性子去聽,梅擎霜時不時吃幾口桌上的飯食,暗暗在心裡琢磨如何把玉璽交給攣鞮貞元。看眼前之勢,只要他拿到了玉璽便可號令在場的朝臣,那指揮武將調動將士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攣鞮貞元把軍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他們便可安全離開這是非之地。

可如何才能……咕咕!

梅擎霜正沉思呢,思緒卻冷不丁的被這叫聲打斷,三公裡和木予看不懂北狄的樂舞,只能在管家臂彎裡看個熱鬧,時不時的跟著叫兩聲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