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兩軍

待攣鞮經雲走遠後,樓東月壓低了聲音問:“你們說……昨夜他府上失火,是不是顏松落他們幹的?難不成……玉璽一直在攣鞮經雲府上?”

蘭松野“嗯”了一聲:“有可能,怪不得他把攣鞮宗興囚禁了這麼長時間卻一直沒找到玉璽的下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真是一點都沒錯。”

江吟時問:“那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辦?算算日子晟軍和仁武軍應該就快到了,他們冒險得來的玉璽,總不能真的交給攣鞮經雲吧。”

而且前來的晟軍和仁武軍加起來一共一千人,僅憑這點兒兵力,如何能與萬數的北狄大軍抗衡,要想憑此幫攣鞮貞元奪權,實在是個難事啊。

梅擎霜在心中思忖:當日他們跟攣鞮經雲商定的是,由仁武軍“帶回”玉璽,以此交換他和蘭松野還有攣鞮貞元,玉璽應該是被顏松落他們弄到手了,等再過兩日仁武軍和晟軍抵達皇城之外,這場交易就該開始了。

可江吟時說得對,這交易要如何進行卻是件難事。

若先讓攣鞮經雲放人他肯定不同意,同樣的,為了制衡攣鞮經雲,他們也不能輕易的把玉璽交出去,因此就得好好想個瞞天過海的法子。

最好是他們又能離開皇宮,又能用假玉璽糊弄住攣鞮經雲。

可他們最終若想毫發無傷的離開北狄回到中原,只靠玉璽卻不夠,因為玉璽不能調兵,能調兵的是兵符,若攣鞮經雲狗急跳牆之下調動兵馬,那他們的處境只會比現在更危險。

因此除了玉璽之外,攣鞮貞元若想坐上北狄可汗之位,這皇城的軍權也是重中之重。

如今玉璽已經得手,那軍權又該如何從攣鞮經雲的手中奪過來?

梅擎霜一時間沒有頭緒,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腦中紛亂無比,而再看蘭松野,只見這狐貍打了個哈欠,全然沒這些苦惱,只想重新躺下再睡一會兒。

他可真是天大的事兒都不忘心裡裝,被困在此處的這幾日,蘭松野是睡得最踏實的那一個,如今他剛醒沒多久便又犯困了,可剛一挨著床褥就聽得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只好哀怨的爬起來,瞅了一眼桌上,問:“早膳呢?還沒送來?”

“嗯,沒有呢。”樓東月回想攣鞮經雲方才那個火氣,又加上此人不像是什麼大度之人,便猜道:“我怎麼覺得咱們今早可能要挨餓了。”

“今早?”江吟時覺得他太樂觀了:“怕是今天一整日都沒得吃吧。”

梅擎霜見蘭松野一臉的幽怨模樣,心知他此刻肯定在心裡罵攣鞮經雲的全族,說不準還有自己,便起身走向門口,對外面看守的人說:“往日這個時辰早膳已經送到了,今日卻不知為何耽誤了許久,有勞閣下去膳房催一催。”

門口的守衛卻只瞥了他一眼,壓根沒有要動的意思。

梅擎霜倒也不急不氣,緩緩道:“我知道你不敢違逆攣鞮經雲,但我也不會為難你,”他從腰間解下一塊玉珏遞給對方:“隨意弄些吃的就行,有勞了。”

那人低頭看了看玉珏,又看了一眼梅擎霜,似是對他這般有求於己的模樣頗為滿意,於是收下了那塊玉珏,撂下句“等著”,又囑咐其他人看緊房門,便離開了。

梅擎霜轉身回到房間內坐下,見蘭松野不知何時又躺下了,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便在心裡笑罵了一句:這狐貍,變臉變的倒是快。

蘭松野就這麼瞧著他,然後動了動嘴唇,無聲說了句什麼。

梅擎霜看清後笑了笑,心道這狐貍真是油嘴滑舌。

他看懂了蘭松野的口型,被故意藏起的聲音是六個字——還是你會疼人。

攣鞮經雲心裡憋著火氣,在梅擎霜和蘭松野那沒討得什麼便宜之後,便又去找攣鞮貞元的不痛快,而攣鞮貞元也裝傻,一臉真誠的說昨夜走水一事跟自己無關。事實上也確實跟他沒關系。

可攣鞮經雲卻不這麼想,一個個的都說跟他們無關,那這把火難不成還能是我放的!因此攣鞮經雲氣急之下便威脅道:“我勸你不要耍花招,若是還想見到你母後,就老實告訴我昨夜到底是誰安排的!”

“臣弟真的不知道!”攣鞮貞元確實冤枉:“在皇兄府上縱火於我而言並無好處,因為皇兄肯定會第一個懷疑我,我又何必引火燒身!而且我日日都被關在此處,外面全是皇兄的手下,我到底有沒有聯系宮外之人,皇兄難道不清楚?”

這一點攣鞮經雲當然清楚,如果攣鞮貞元真的設法傳信宮外的心腹,那第一時間就會有人稟告自己,可昨夜那兩把火又該怎麼解釋,還有橫空射來的那支箭?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就是因為自己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卻沒找到放火之人,昨晚明明都快抓到那個射箭的刺客了,可偏偏對方在緊要關頭放出煙霧彈得以逃生,以至於後半夜他的人幾乎全城搜捕,愣是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好端端的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真的不是我啊皇兄……”攣鞮貞元還在小心翼翼的解釋,攣鞮經雲一看他那窩囊樣子便更覺嫌惡,惡狠狠的扔下一句“你最好說的是真的,否則你知道下場”,便轉身去上朝了。

他走之後,攣鞮貞元的眼神立馬變了,變得深沉又冷靜,他知道,梅擎霜和蘭松野的人,肯定已經找到玉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