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梅馥霜訝然:“公子認得我?”

眼看著此時好不容易消停些了,管家趁著蘭松野發癔症的功夫,快速跑到他身前將那隻雞一把奪回懷中!隨後邁開兩條腿就離開了這危險之地,竟是連梅馥霜都顧不上招待了。

於是,院中便只剩下一個清楚對方身份卻不知所措的“弟媳”、和一個不清楚對方身份卻給對方帶了避子藥來的“大姑姐”。

正應了一句話,這世間之事,果真是妙不可言啊……

管家不在一旁,兩人在這院子裡尷尬的站了好半晌,最後還是梅馥霜先開口道:“尊臺既在這府上,又知道我是梅擎霜的阿姐,想必是五弟的好友,還未請教尊諱?”

蘭松野心道我何止是你五弟的好友啊,你那五弟都被我拐上床了,你面前站著的這人,正是你貨真價實的弟媳啊……

但他不知道關於自己的事,梅擎霜到底跟她透露了幾分,於是只能規規矩矩的說道:“小可姓蘭,名……松野。”

梅馥霜眼睛睜大了一瞬:“蘭松野?你是……昭國質子?”小五可從未跟自己說過他與昭國質子交好啊,且看方才那情形,管家對此人也毫不設防,像是對他的存在十分習慣一樣,梅馥霜心中的疑惑便更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蘭松野不知該如何解釋,生怕自己說多錯多,只能幹笑了兩聲,先將梅馥霜請去正堂招待著。

他心中不禁暗惱,四公主要來梅擎霜為何不告訴自己,他若提早有個準備,便不至於一大早就滿院子攆雞,還與管家爭執起來——多丟人啊!

蘭松野不要人伺候,親自給梅馥霜沏了茶,而後陪她坐在堂中,內心十分忐忑。

梅馥霜倒是神情自若,主動問詢道:“五弟上朝之時也能放心讓公子蘭留在府中,想來你們的關系極好,莫不是公子蘭就住在府上?”

蘭松野內心緊張,面上卻強裝鎮定:“是,寓居貴府已有半年多的時間了,松野感激不盡。”

梅馥霜也不問他為何放著質館不住卻要住到這來,只覺得小五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半年?說來也巧,小五對我說,弟媳也住到府上半年多了,不知公子蘭可曾見過她?”

弟媳這不就在你眼前麼……蘭松野強笑了一聲:“見過,見過的。”

“那不知公子蘭能否引見?”梅馥霜隱隱有些期待:“我此番前來,就是為了看她的。”

聽四公主這話,蘭松野便知道梅擎霜只是對她說自己找到了意中人,卻沒告訴她意中人的身份,既然梅擎霜都沒告訴自己親姐姐,那蘭松野自然更不能說了,他又不清楚這四公主的脾氣,萬一對方接受不了二人的關系,那可如何收場?

因此蘭松野略一思索,便搪塞道:“這……恐是不太方便,還是等五皇子回來自行為公主引見吧。”

這倒也對,這公子蘭是個外人,對弟媳定當是要避嫌的,梅馥霜只怪自己太操切,一時疏忽了這一點,便歉聲道:“公子蘭說的有理,是我考慮不周了。”

蘭松野佯裝乖巧的一笑:“公主哪裡的話。”讓人倍感煎熬的氣息在這房間中彌漫開來,他此刻只覺得自己如坐針氈,一邊想著梅擎霜怎麼還不散朝,一邊又尋思管家到底躲到哪去了,怎麼還不回來!

蘭松野在這府中作威作福慣了,從未料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他頭一回見梅擎霜的姐姐,心中又是緊張,又怕她知道了真相不同意二人在一起,心緒不由得亂了起來,眼下只盼著能有一人神兵天降,幫自己緩和一下這尷尬又拘謹的氣氛。

好在管家果然是這府中的定海神針,他將那兩只雞安頓好了以後,便趕過來了,蘭松野一見著他便將心落回了肚子裡,心中大喜道:好管家!我以後再也不同那兩只雞計較了!

管家見他看自己如同看救星一樣,冷哼了一聲,隨後走到梅馥霜近前,恢複了往日年高德勳的模樣:“公主先用些茶點,您今日來的突然,府上準備的有些倉促,還請公主不要怪罪。”

梅馥霜淺笑著說:“管家何必與我見外,實不相瞞,我今日是來見那弟媳的,只是小五去上朝了,這府上又沒個婢女方便引見,我心中只惦記著此事,故而什麼也吃不下。”

管家聞言神色僵了一瞬,他邊說邊遲緩的轉頭看向蘭松野:“弟……媳……不就是……”他的話還沒等說完,就瞧蘭松野對自己微不可見的搖了搖頭,心下即刻會意,話到嘴邊立馬拐了個彎:“……得等殿下回來親自與公主說明此事麼。”

梅馥霜點了點頭,柔聲道:“嗯,不急,我等小五回來便是。”

管家也不知梅擎霜和蘭松野到底唱的哪一齣,這二人對四公主說一半藏一半的,他也只能順勢幫著隱瞞下去。

梅馥霜不知他兩人在想什麼,只關心她弟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前日梅擎霜雖然對自己說了些,但總歸不甚詳細。

一想到一會兒就要見著本人了,梅馥霜心裡也有一絲緊張,她不知在弟媳面前自己應當表現出個什麼態度,生怕自己太親熱則少些莊重,可太冷淡又恐對方誤以為自己不待見她,實在是為難的緊。

梅馥霜手中下意識的絞著帕子,問管家和蘭松野:“我這樣冒昧前來,會不會驚擾了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