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震驚朝堂的兩王之案,終於結束了。

散朝後,四公主梅馥霜去禦書房給晟帝請安。

彼時晟帝正在榻上養神,她見晟帝眉目中似有幾分怏怏不樂的模樣,便沒驚動他,只示意孫公公退到一旁,自己上前給晟帝揉腿。

晟帝忽然覺得力道輕了幾分,疑惑之下睜開眼睛一瞧,原來是梅馥霜,便和藹道:“是馥霜啊。”

梅馥霜跪在地上,低眉順眼道:“兒臣來給父皇請安,卻不想驚擾了父皇,是兒臣的罪過。”

晟帝笑了幾聲,抬手將她虛扶起來:“你來的正好,朕有件事要吩咐你去做。”

梅馥霜站起身,也不問何事,只說道:“兒臣見父皇面有憂色,便想鬥膽問父皇一句,可是心中有什麼鬱結之事?若能幫到父皇,兒臣自當盡心盡力。”

晟帝欣慰的點了點頭:“你雖是女子,性子卻沉穩,比起你那幾個不成器的皇兄要強出許多。”

梅馥霜低下頭,彷彿不敢承這一番贊賞似的:“兒臣無能,往日皇兄和皇弟們都能在朝堂為父皇分憂,兒臣卻只能居於宮中,如何能比得上他們。”

晟帝冷哼了一聲:“為朕分憂?朕如今的憂愁,還不都是你那幾個皇兄惹出來的!”

梅馥霜知道自己這話勾起了晟帝一些不快的回憶,便立馬說道:“兒臣失言,請父皇恕罪。”

晟帝怒氣漸消,安撫道:“不必這麼拘束,你與霜兒一樣,從小就瞧著比同齡的皇子更老成幾分,許是你二人的母妃都走得早的緣故,所以在這宮裡難免受人刁難,朕雖保護的了你們一時,卻無法時時將你二人放在身邊照看,你明白麼?”

梅馥霜垂下眼眸,平靜道:“兒臣明白。”

“明白就好啊。”晟帝長嘆了一口氣,又道:“你和霜兒這些年的不容易朕都清楚,所以朕知道了莊妃的冤情後,才即刻下旨將常安錦禁足,為他審案大開方便之門。”

梅馥霜語氣淡淡的:“五弟聰慧,自然明白父皇的苦心。”

晟帝卻語帶愁苦似的:“霜兒確實能明白,但你說,他心裡會不會冤我這個父皇?”

梅馥霜摸不準晟帝此語只是黯然傷神還是試探,她也不敢隨意回答,只能斟酌著開口:“父皇恕罪,兒臣不知,但兒臣聽聞前幾日五弟在奏陳時,絲毫不提自己為這案子付出的精力,只因著他不忍心拿兩位兄長的罪過向父皇請功,可見五弟心中無恨,於兄都這般心存仁善,更何況是於父呢。”

晟帝笑了幾聲:“是啊,霜兒這一點確實做的很好。”他看著梅馥霜,慈愛道:“你明日出宮一趟吧,去看看霜兒,也去祭拜一下莊妃。”

梅馥霜欠了欠身:“兒臣遵命。”

梅擎霜散了朝回到府中之後便將自己鎖在了祠堂內,顏松落江吟時都在外頭守著,眼看都快過去一個時辰了,裡頭卻丁點兒動靜也無,更不見他有要出來的意思,兩人不禁有幾分擔憂,顏松落便同江吟時商議道:“要不咱們敲敲門?”

江吟時嘆了口氣:“唉,莊妃娘娘舊案得以昭雪,殿下此刻的心情肯定五味雜陳,咱們還是在外頭等著吧。”

顏松落不放心:“都跪了一個時辰了,跪傷了膝蓋可怎麼辦?”

江吟時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請管家過來一趟?”

兩人正嘀咕著呢,就聽得身後一道聲音傳來:“不必勞煩管家。”

顏松落和江吟時回身一看,是蘭松野,這便放心了大半,急急給他閃開門口,讓蘭松野推門進去了。

蘭松野腳步很輕,又加之梅擎霜跪在莊妃的牌位前出神,於是便沒聽到身後有人過來,直到蘭松野也跪在他身邊,梅擎霜這才反應過來,當即蹙眉道:“你何必要跪,快起來。”

蘭松野嗔怪了他一句:“又不是跪你的,你攔不著我。”

梅擎霜無奈,只得任由他與自己一起跪著。

牌位後掛著一副莊妃的丹青,想來應當是梅擎霜自己畫的,蘭松野細細看了半晌,而後喃喃道:“莊妃娘娘很漂亮。”

梅擎霜“嗯”了一聲,聲音有種奇異的溫柔:“母妃確實是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