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方才還在觀望的官員,眼見著蘭松野一百五十兩就將那淨瓶賣了,便各個著急起來,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要錯失如此大的便宜,於是他們幾乎如同搶似的,拿起手邊的東西就問:

“大皇子……這是遠香居的墨吧?五十兩!五十兩銀子!”

“二百兩!這幅憑欄山人的畫,二百兩!”

“這難不成是聖手王騫的墨寶?”有人驚喜道:“五百兩銀子!下官這就讓小廝回府取銀票來!”

在爭搶中,有的人抱怨:“李大人,您都挑了多少了,也給旁人剩下些啊……”

還有人擠到蘭松野身前:“我我我……該我了,大皇子,這件兒一百七十兩銀子,成不成?”

不管這些官員出多少銀子買下這一堆珍寶,蘭松野都一一應了,不多時,原本讓人應接不暇的攤子就變得空空如也。

蘭松野起身對眾人揖手一笑:“多謝諸位大人,多謝,雖然這些東西還不足以還那二十萬兩銀子,但諸位大人今日相幫的情意,松野心領了。”

“豈敢豈敢——”今日賺了便宜的是他們,又怎能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人便道:“我等沒幫上大皇子什麼忙,心中也是愧歉不已,愧歉不已啊……”

燕識歸在一旁瞧著,心中腹誹道:您那嘴角都快咧到太陽穴了,可絲毫瞧不出來您有愧歉之意……

三人賣完那點兒家當,便回了興國坊的宅院。

蘭松野興沖沖的推開門,果然見到梅擎霜正站在廊下等著自己,“梅擎霜——”他歡快的跑過去跳到梅擎霜身上,雙腿在他腰間緊緊纏著,抱著他的肩頸笑嘻嘻的說:“我散朝後耽擱了一會兒,你是不是等著急了?”

梅擎霜託著人往裡走,隱隱笑道:“是等的有點兒久。”

蘭松野被哄得很開心,趴他在他肩上心滿意足的說:“今天下午哪兒也不去了,就在家裡陪你。”

梅擎霜說了聲好,又惦記著他早晨走的急,到現在還餓著肚子:“江吟時方才來了一趟,我讓他買了午膳,你先把官府換下來,咱們一起用飯。”

蘭松野“嗯嗯”兩聲答應著,磨磨蹭蹭的從他身上下來換了衣服,兩人這才開始坐在一起慢慢用膳。

他二人正吃著呢,林懷故突然來了。

樓東月給他開的門,似是沒預料到他會來一樣,愕然問道:“懷故?你怎麼來了?”

林懷故看他堵著院門,納悶兒的問了句:“東月,你是不是先閃開讓我進去啊?”

“噢噢……你瞧我……”樓東月心裡想的是梅擎霜還在這兒,所以一時之間有幾分緊張,他不自然的笑了笑,帶著林懷故入內了。

夏日的蟬鳴吵的厲害,林懷故聽著都覺得聒噪:“你們怎麼不將樹上的蟬給粘下來啊,聲音這麼大,公子蘭午間能睡得著?”

樓東月心不在焉的應道:“噢……這不是剛搬過來,還沒來得及麼。”眼看著他再往前走就要走到蘭松野的房間外了,樓東月便急中生智:“你有事兒同我說吧,主子應當是睡了。”

林懷故果然停下腳步:“睡了?這還不到午休的時辰吧?況且你們不是剛回來麼?”

“主子早上醒的太早了。”樓東月引著他站到陰涼處,不著痕跡的離蘭松野的房間遠了幾步:“是南將軍有事兒要託你帶話麼?”

林懷故抬手擦了擦額間滲出的薄汗:“噢,將軍讓我來問問,今日公子蘭和你們兩個在宮外變賣家當的事兒,怎麼了?真著急用銀子啊?”

其實這事兒,樓東月也不太清楚蘭松野的用意,著急用銀子還債肯定是假的,但為何要將那麼多寶物以那麼低的價格賣掉,他實在想不通。

“沒有,昨日主子進宮的時候陛下說了,他欠的二十萬兩銀子,不能讓朝廷補這個虧空,所以主子便做戲給陛下和朝臣們瞧呢。”

林懷故說:“就是麼,我猜也是這麼回事兒,將軍偏不放心讓我來問問,怎麼,那些東西一件兒沒剩,全賣了?”

“沒有,先前陛下和皇後娘娘賞賜的都還留著,估計剩個……”樓東月想了想:“十餘件吧。”

“噢,”林懷故剛要再說什麼,外頭突然響起敲門的聲音,樓東月走不開,便喊燕識歸:“小燕!有人來了!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