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都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此話幾分真幾分假,正當所有人迷迷糊糊思緒混亂的時候,江吟時像是聽不下去了一樣,適時的開口:“太子殿下,您越說越離譜了,我朝派來貴國的五千將士,是廢太子梅境和與北狄人聯手殺害的,此案在當時鬧得滿城風雨,晟京百姓都知道,為此我們聖上還將梅境和斬首了,這事跟我們王爺有何幹系啊?”

“什……什麼?”蘭鶴詩滿眼震悚,其中還夾雜著一絲不敢置信的呆滯。

曲皓星也道:“是啊,那北狄皇子攣鞮貞元不是就在同文館住著麼,貴國若不信,大可將他帶來一問。”

這話彷彿壓垮蘭鶴詩的最後一根稻草,只見他突然瘋了似的撲向梅擎霜,伸手就要掐向他的脖子,目眥欲裂道:“你騙孤!你竟敢騙孤!”

旁邊有官員怕出了亂子,急忙上前攔的攔,拽的拽,顏松落幾人雖不便動手,但第一反應便是護在梅擎霜身前,唯恐蘭鶴詩真的發瘋傷人。

梅擎霜從頭到尾站在原處一動不動,但他看蘭鶴詩的目光多了一絲憐憫,若是外人看來,只會以為他這是對蘭鶴詩自食其果的一種同情。

蘭鶴詩被人控制住,他像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樣,正在一旁惡狠狠的詈罵。

昭帝今日對蘭鶴詩一再失望,此刻已經不願再聽他像個瘋子似的語出咒怨,便抬了抬手,示意禁軍上前,讓他安靜些,而後又冷冷的看向梅擎霜,語氣裡帶著幾分危險:“睿王,朕自己的皇子什麼秉性,朕清楚的很,就算太子以上所言含了幾分編造,卻也不可能說的這般細致,這是在昭京,還容不得你一個外人興風作浪,此案你到底參與了多少,朕勸你還是老實交代為好。”

梅擎霜才不會順著別人的思路走,他不會自證,反而將對方指向自己的矛頭巧妙的調轉了方向:“陛下,本王雖然是晚輩,卻也忍不住冒昧提醒一句,有些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吧。”

昭帝寒聲道:“你什麼意思。”

梅擎霜:“陛下說您對自己皇子的秉性清楚的很,可本王與大皇子入京的時候,太子派人前來刺殺一事,陛下可曾料到了?如果沒料到,說明您並不完全瞭解自己這個皇子,若是料到了……”梅擎霜輕輕一笑,話裡有話似的:“那本王是不是可以揣度,太子派人刺殺大皇子,是您默許的?”

百官聽聞這話無不震愕,心裡第一個反應是睿王說話也太不知收斂了,而昭帝更是一掌拍向禦案,怒喝道:“放肆!你好大的膽子!”

梅擎霜並沒有被震懾住,他仍舊帶著點兒漫不經心的語氣:“陛下不必動怒,您也說了,太子所言乃是編造,既然是編造,那本王解釋與否,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有沒有自己的決斷;同樣的,本王也可以隨口編造,當然了,若是本王的話無意間猜中了幾分實情……”梅擎霜“呵”了一聲,狡猾的說出剩下的半句話:“陛下又要如何向貴國百僚解釋啊?”

“你!”昭帝被他堵的啞口無言,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是啊,都是編造之語,自己沒必要對眾朝臣解釋,他又為何要去自證清白。

梅擎霜這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綿裡藏針,極為陰毒,他故意在昭國官員面前這樣說,看似是引一些人去揣測、懷疑昭帝,實則是將昭帝提出來的質問又拋了回去。

梅擎霜的手段便是:你要我解釋蘭鶴詩的話?那你先解釋我的話。這髒水要潑就一起潑,要麼,就互不招惹,相安無事。

今天這朝會一再反轉,局勢進行到這個地步,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不敢觸昭帝的逆鱗。大殿上安靜了半晌,良久後,才聽得昭帝切齒道:“好個能言善辯的睿王。”

梅擎霜輕輕一笑:“不敢當,陛下謬贊了。”

兩句話,此事就算是輕輕揭過了。

郭唯空對著那兩張請柬端詳了半晌,劉君清見他看的目不轉睛,低聲問道:“郭大人,您一直在盯著此物看,可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郭唯空有一絲失神,劉君清見他沒反應,又問了一句:“郭大人?”

“啊?”郭唯空回神,卻沒回應劉君清的話,而是對昭帝說道:“陛下,臣有要事要稟。”

又有要事?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還不夠石破天驚麼?昭帝心裡雖然躁怒,卻也不能阻止他開口,便道:“又有何事?”

郭唯空:“方才之前,臣一直對密旨一事百思不得其解,可就在剛剛,臣突然明白了,餘晨等人所持的密旨,並不是皇後娘娘偽造的,而是出自太子殿下或者婉妃之手!”

此言一出,又如同往油鍋裡潑進一瓢水似的,炸的滿朝文武盡是震駭:“什麼?”

有人小聲說道:“也不稀奇吧,這案子從頭到尾都是太子設計的,婉妃娘娘是太子母妃,若說她對此案一無所知,那才讓人懷疑呢。”

昭帝的怒意今日一再被挑起,現下聽到這句話,已經發不出什麼火氣了,只是陰沉的問道:“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