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密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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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境和聞言滿面驚恐,惶然道:“不可能!你騙我!不可能!”
“我騙你?”梅枕霜簡直氣結:“我被褫奪了安王之位,又險些被流放出京,只能憑借裝瘋賣傻才給自己換來了一線生機,我花費這麼大的代價,就只是為了混進宗正寺然後三更半夜的來騙你?!梅境和!你到底清沒清醒!”
梅境和此刻已經亂了心神,語無倫次道:“那……母後她……”
梅枕霜嫌棄他不比嫌棄梅隱霜少,他都有些疑心這兩兄弟先前到底是怎麼在朝堂上與自己分庭抗禮這麼些年的,甚至開始佩服常安錦竟這般能耐,能將兩個如此不成器的兒子,一個扶持成太子,一個扶持成康王。
梅枕霜如此想著,言語間便越發輕蔑了:“常安錦雖然嫁給父皇這麼多年,可終究還是北狄人,畢竟血濃於水,只要她出手向北狄求救,北狄不會坐視不理的。”
此話一出,梅境和大為驚駭,他指著梅枕霜顫聲道:“這是通敵賣國!你……這是要讓我與母後遭受國人唾棄,千夫所指!”
“只有這樣才能救你母後於水火,才能助你我二人脫身!”梅枕霜厲聲道:“只有坐上那把龍椅才能決定身後之事!待到禦極之後,廊廟之上的所有人都對你我聽之任之,史書如何記載,還不是咱們一句話的事!”
梅境和語氣激憤:“可你篡改的了真相,卻堵不住天下間的悠悠眾口!”
“什麼?”梅枕霜以為自己聽錯了:“悠悠眾口?皇兄啊皇兄,”他笑了兩聲譏諷道:“你何時在乎這個了?莫不是過了半年與世無爭的日子就改了心性吧?原先怎麼不見你將這四個字掛在嘴邊?”
梅境和被他搶白,在黑暗之中看不出神情如何,但他自己卻覺得面頰有幾分熱,大概是羞惱所致:“這……這不一樣!”
梅枕霜在心中暗罵他窩囊,行事如此畏首畏尾,活該你就要在這宗正寺度過餘生。
“有何不一樣,皇兄之前做的那些悖逆之事還少麼?那日父皇帶百官去東宮,我們在你的殿外可是親耳聽到你盼著父皇晏駕!如今這屋裡又沒別人,你裝出這幅仁善的模樣給誰看!”
梅境和在黑暗中怒視對方,低斥道:“可你這是逼我謀反!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梅枕霜不屑的笑了一聲:“梅境和啊梅境和,你到底是蠢還是天真!你身上流著一半北狄人的血,你在晟京哪來的什麼九族!梅隱霜自作孽,沒落得什麼好下場,唯一一個沾了常安錦福氣的常國公,卻也因著她的緣故一朝失勢,致使所有人對其避之不及,這京中若說誰以前跟你們母子走的近些,此刻巴不得離你們遠遠地,你便是掘地三尺,也再找不出一個跟你沾著親緣的人了!”
“那也不行!”梅境和被他激的有些慌神,毫不留情的搶白道:“此事太荒唐了,你知不知道若一旦失敗了,便只有死路一條!”
“那也總好過在此茍活!”夜色掩蓋住了梅枕霜猙獰的面色,卻遮不住他勃勃的野心:“犯闕奪駕確實是一個九死一生的豪賭,但總有一線生機可言,即便是失敗了,也能死個痛快!可這宗正寺是什麼日子不用我多說了吧,活也活不自在,死也死不得,皇兄難道就甘願這麼逆來順受了麼!”
不得不說梅枕霜確實是個蠱惑人心的高手,他這麼寥寥數語,便將梅境和攪弄的心神不寧,胸中似有波濤翻滾一般,擾的他靜不下來。他避開梅枕霜的凝視,眼神躲閃,口中喃喃道:“不……不行……你休要說這些激將之語……我不會上你的當的……”
梅枕霜知道今晚勸不動他,便冷哼了一聲:“話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至於路怎麼走,你自己決定,若是想通了,便在窗臺上放一隻茶杯,我會再來尋你。”
說罷他便轉身欲離開,只是出去之前,他又側過身子扔下一句:“皇兄,成王敗寇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只要我們贏了,那便四夷賓服,後世如何評說不過是你一句話的事而已,哪怕敗了,也不懼他刀起頭落,所以怎麼選擇都是賺,就看你敢不敢了。”
梅境和呆坐在地上,見他悄無聲息的翻窗出去,空蕩蕩的房間中又只剩他一人,安靜到能聽見自己那惶駭不安、如鼓點一般聒噪的心跳聲。
梅枕霜去見梅境和的事,第二日就被梅擎霜知道了。他在散朝回府的路上,就聽江吟時稟告了此事,是他安排在宗正寺的死侍傳回來的訊息。
雖然梅境和與梅枕霜已經不成氣候了,但按照後者的性子,只要人不死,他便不可能安分,是以梅枕霜被押入宗正寺的當日,梅擎霜就囑咐人看好他們了。
如同蘭松野那日預料的不差,這才關起來沒幾天呢,他就按捺不住了。
梅擎霜淡淡的“嗯”了一聲:“讓人盯緊了梅枕霜,他想做什麼,只管讓他去做就是。”
江吟時應了聲是,梅擎霜又想起好多日不曾見到那狐貍裡了,心中不禁惦念:“質館這兩日有訊息麼?”
“沒有,”江吟時如實說:“樓東月和燕識歸那二人也不知怎麼回事,自從他們主僕三人搬回去了之後,就再沒來個信兒。但咱們守在質館外頭的兄弟說,公子蘭回去的當天下午便有鴻臚寺和醫官院的人去了,兩人出來的時候臉色發黑,想來是氣得不輕。”
這事梅擎霜知道,那鴻臚寺的官員頭天去了質館探了探虛實,第二日就在朝堂上對晟帝回稟,說那昭國質子舉止失常不似作偽,連太醫也診不出病因,想來是因為他本人膽小怕事,到刑部受審的時候嚇著了。
當日三司在兩王之案審結的奏疏裡提到過,蘭松野曾因去梅枕霜名下的賭坊賭過錢,事涉案件,因此曾請他到刑部問過一回話。
晟帝知道此事,是以聽鴻臚寺的官員如此稟報後,也沒多想,只吩咐醫官院再派幾個太醫前去診治,以免在這件事上落人口實。
梅擎霜一想到此處便覺得好笑,也不知那狐貍到底如何捉弄人的,氣的那位鴻臚寺的官員奏報之時隱隱有幾分切齒之意。
反正也多日不見了,趁著今日有空,去見一見他,不然再晚幾日,還不知道他要如何跟自己鬧呢。
梅擎霜便讓顏松落駕著馬車回了府,他單獨帶著江吟時去了質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