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審案(六)(第2/2頁)
章節報錯
李太醫雙手染血,一副驚慌未定的模樣,柳文海見狀疑道:“李太醫,你怎麼來了?”
護送他回來的禁軍解釋道:“卑職一行在路上遭遇伏擊,偽裝犯人的那名兄弟受了傷,幸得路遇李太醫施救,事後李太醫卻非要卑職送他來此,說是要見幾位大人,卑職只能將其帶來。”
柳文海納悶兒:“李太醫有何要事?”
李太醫看了看四周,似是有所顧忌,不願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言說,柳文海便抬了抬手,示意那禁軍先退下,李太醫這才開口,一臉的難堪之色:“我……我是來……自首的。”
三人又是一瞬的愕然,柳文海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追問道:“自首?李太醫因何事自首?”
李太醫看了看梅擎霜,垂下眼眸黯然道:“為了,已故的莊妃娘娘。”
這……這從何說起啊?驚雷一個接著一個,三位大人不約而同的看向梅擎霜,梅擎霜也是一臉的驚疑之色:“母妃?”
李太醫羞愧萬分的點了點頭:“……是。”
禦史中丞秦大人道:“李太醫莫急,你且細細說來。”
李太醫似是不知如何開口,欲言又止了半晌之後,說出口的第一句話,便叫人錯愕難言,梅擎霜更是臉色瞬間灰白,久久回不過神來,只聽李太醫緩緩道:“當年莊妃娘娘的死,經由醫官院診斷,是因慢疾拖垮了身子,實則不然,莊妃娘娘是被……被人毒死的。”
此言一出,三位大人震駭不已,梅擎霜猛地從椅子上站起,目眥欲裂道:“你說什麼!”
大理寺卿章大人惶駭道:“李太醫,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李太醫眉頭緊鎖,這幾日的驚恐和當年的父親犯下的罪過,都變成了他此時讓他難以喘息的枷鎖,他噗通一聲對梅擎霜跪下,聲淚俱下的懺悔道:“五皇子!我……我們一家都對不住你!當年皇後娘娘不知何故威脅家父,令其在莊妃娘娘每日調養身子的藥方中加入一點兒毒藥,雖然用量不多,可那藥一喝就是數月,時間一久,外人只當莊妃娘娘是久病不治,沒有人會懷疑她其實是被毒死的。”
秦大人剋制著自己心頭的火氣,忍怒道:“李太醫此言,可有證據?”
李太醫點了點頭,口舌艱難道:“有。家父留有遺書一封,上面明確記載了事情的始末,還附有莊妃娘娘每日所服用的藥方,”他從懷中掏出一摞書信:“我都帶來了。”
柳文海不解:“可皇後娘娘為何要害莊妃娘娘?”
李太醫搖了搖頭:“此事我也不知,父親並未在信中提及,想必皇後也沒有告訴他原由。”
梅擎霜咬牙恨聲:“你何時知道此事的?”
李太醫不敢看梅擎霜的眼神,只低頭道:“莊妃娘娘薨後不久,家父就遭人構陷下獄,隨後在獄中庾斃,後來我整理家父遺物的時候才發現了這封信。”
柳文海氣道:“那你為何當時不向陛下告發皇後?”
李太醫苦笑一聲:“我當時不過弱冠之年,剛入醫官院不久,人微言輕,如何能與皇後敵對?且家父死的蹊蹺,他一向身體康健,怎麼會突然庾斃,細想便知是皇後為了滅口而為之,家父為了我甘願身陷囹圄,我……我實在……”
他說到此處再也說不下去,而聽的人也悲切不已,梅擎霜只覺得頭腦轟鳴,他身形一晃,竟是難以承受這殘酷真相似的險些摔倒,好在章大人眼疾手快連忙靠近將其扶住:“五皇子!”
梅擎霜臉色難看的很,他面上毫無血色,眼中滿是哀慼,嘴裡喃喃道:“母妃……母妃……”眾人見狀心有不忍,此刻說什麼寬慰的話也是無用,本想著讓人扶他去後堂歇息,卻不料梅擎霜悲痛欲絕,竟硬生生的噴出一口血來,直直的暈厥過去了。
“五皇子!”眾人大驚,李太醫也顧不得別的,站起身就上前給他把脈:“急火攻心,需得好生休息,我開一副藥,等五皇子睡一覺醒來就好了。”旁人聞言鬆了一口氣,連忙吩咐人將其送去歇息。
等將梅擎霜安置好後,三位大人站在堂中百思不得其解,柳文海猜測道:“那日安王在朝堂之上告發皇後娘娘……”他隱去了那些難聽的話沒說:“莊妃娘娘之死,會不會與此事有關?”
其他兩人點了點頭,有這個可能。
李太醫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站在堂內,章大人嘆了口氣:“李太醫暫且委屈幾日吧,在此事查清之前,你怕是不能回府了。”
李太醫雙目空洞,僵硬的點了點頭:“我明白。”柳文海遂吩咐人將他帶下去了。
不多時,攣鞮貞元也被押來了。
他從兩日前就一直被關在安王府的密牢,這幾日雖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何事,但也能隱約感覺到安王府不同尋常的詭異。
因為梅枕霜再沒有出現過,而負責看守自己的守衛也是整日裡一副惶惑不安的模樣,攣鞮貞元不知自己要被關到什麼時候,他連著兩日在牢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今日卻不知為何經被一群人給帶出來了。
攣鞮貞元到了刑部之後,便做出一副謹慎提防的樣子,不等三位大臣開口問話,他便警惕道:“這是哪裡?你們是誰?”
柳文海道:“我乃刑部柳文海,這兩位分別是大理寺卿章大人和禦史中丞秦大人,閣下是北狄皇子攣鞮貞元吧?我等將你帶來此處沒有惡意,你大可安心。”
攣鞮貞元先是親眼見著梅隱霜帶人慾誅殺自己,後又被梅枕霜套了話,是以他現在誰的話也不信,只兇惡的瞪著三人,像一隻受驚的虎豹一樣虎視眈眈,實則色厲內荏。
柳文海見他如此,便耐心道:“我知道閣下不信任我們,畢竟遭人背叛的滋味確實不好受,你接連兩次遭人行刺,怕是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此言一出,攣鞮貞元果然面露疑惑之色。
柳文海解釋道:“方才有一隊禁軍從安王府出來,打著押送閣下的名義來此,結果路遇伏擊,那名假扮你的禁軍身受重傷,至今還昏迷不醒,他這傷……”柳文海直視著他,語氣冷峻:“……可是替你受的。”
攣鞮貞元卻置若罔聞,他知道自己身為北狄皇子,這些人不能拿他怎麼樣,若是自己在晟國出了什麼閃失,難保不會挑起兩國爭端,因此不管他們說什麼問什麼,攣鞮貞元根本不理會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