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矯詔

康王府附近,有個人頭戴兜帽,藏在離府門不遠的隱蔽處。

梅隱霜從國公府回來後,剛要走進府門,便聽得身後幾步遠的距離之外,有人喊道:“康王殿下留步。”

他循聲望去,是個將自己遮掩的很嚴實的人,梅隱霜疑聲道:“閣下是哪位?”

對方上前一步,梅隱霜身邊的侍衛當即抽出刀劍攔在那人身前,喝止道:“站住!”

對方果然停下腳步,而後抬手摘下兜帽看向梅隱霜,他眼神中透著一股與他年齡不符的滄桑感,開口也死氣沉沉的:“罪員,參見康王殿下。”

梅隱霜覺得對方有些眼熟,他盯著對方的臉思索了片刻,俄頃後大驚失色:“唐……唐秉!”

前衛尉寺主簿,唐秉。

梅隱霜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不是死在牢中了麼!”

唐秉重新用兜帽遮住面容,低聲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可否讓罪員進到府中容稟?”

梅隱霜看了看四周,隨後帶人進府了。

梅隱霜屏退下人,急聲問道:“怎麼回事,你不是在突火槍一案中,被毒死在刑部的牢房之中了麼!如今為何又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唐秉冷笑了一聲:“是,當日安王買通獄卒設計將我毒死,只可惜獄卒膽小,怕有朝一日東窗事發會牽連到他,便偷偷換了毒藥,造成了我的假死之象。”

梅隱霜聞言後怒目圓睜:“你被毒死一事,是安王設計的?”

“不然呢?”唐秉雙目中似有烈焰燃燒,使他整個人瞧著有幾分癲狂的模樣:“殿下不會真的以為是廢太子為了掩人耳目而滅口吧?若真如此,那當日死在獄中的,就不應該只有我自己,還有張典!”

梅隱霜洩憤似的,一拳砸向桌上,恨聲道:“我就知道!當日仵作驗屍後,我便有此疑問,只可惜梅枕霜急於給皇兄定罪,根本不容我辯駁,以至於張典見了你的‘屍身’後,嚇的將賣官鬻爵一事全盤托出了。”

待刑部審問清楚了此案之後,梅枕霜又一步步的將梅境和拉下了太子之位。

如今想來,雖然梅境和、張典、唐秉三人確有營私舞弊之實,可梅枕霜在突火槍一案中,卻不知暗中用了多少陰詭手段,為了排除異己,竟敢殺人滅口,此事若奏報給父皇,定能給梅枕霜致命一擊!

唐秉似乎看出梅隱霜的想法,便說道:“事已至此,康王殿下也不必懊惱,廢太子這些年私吞國帑,盤剝官員……也確實不算冤枉。”他頓了頓,而後又道:“罪員此番前來,不僅是因為當日安王暗自毒殺我一事,而是尋到了一個足夠扳倒安王的把柄,想要助殿下一臂之力。”

梅隱霜皺眉道:“安王的把柄?什麼?”

唐秉遂從懷中拿出那一袋銅錢和那張契據,雙手遞給梅隱霜:“還請殿下過目。”

梅隱霜狐疑著接過,先是看了看契據,沒看出什麼異常後,又開啟錢袋子細細端詳那些銅錢,越看越覺得心驚:“這是……惡錢?”

唐秉點了點頭。

此事來的來過突然,梅隱霜一時有些克化不了,但若真的能利用此物攀扯上梅枕霜,那無疑對其是一大痛擊,他的語氣隱隱有幾分激動:“你從哪裡得來的?”

唐秉自從在刑部大牢中“死”後,他的戶籍就被抹去了,變成了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因此他被秦老六帶回去之後,才終日待在那一方小院兒中,不敢被人察覺他還活著。

但秦老六畢竟於他有恩,因此當梅隱霜問起的時候,唐秉略去了此人沒有提及,只說道:“我醒來後一直藏身於一個普通的人家裡,其人嗜賭,這些惡錢,是他今日贏回來的。”

梅隱霜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那他在賭坊的時候就沒察覺麼?”

唐秉解釋道:“這些惡錢摻雜在官府所鑄的銅錢之中,只是一部分而已。一個賭徒還清了賭債,興奮之餘哪還能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估計是回家的路上才發現不對勁的。”

梅隱霜將之握在手中,略顯興奮道:“好,好!本王這就進宮求見母後,你且在留在這裡,萬萬不可以踏出府門一步!若是讓安王的人發現你,恐怕會暗中行刺。”

唐秉點了點頭:“我知道。”

梅隱霜出去後,吩咐護院將這間房屋看住了,不許人出去,也不許人進去,然後便獨自一人進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