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松野用一種稀鬆平常的語氣對他道:“馬上就知道了,過兩日就是年節,我修書一封差人送到母後手上,到時候會在信中與她提起你。”

他說的這樣自然又輕巧,竟是絲毫沒有想要瞞著家中長輩的意思,梅擎霜心裡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像是心中因親情的缺失而空缺多年的窟窿,就這麼被他填補好了。

梅擎霜笑了笑:“好。”

“但我舅舅還不能知道的太早,不然我怕他忍不住過來揍我。”許是他坐的有些靠近梅擎霜膝蓋處,蘭松野覺得硌得慌,便下意識的往前蹭了蹭,無所察覺道:“但你放心,我舅舅這人明理,不會因為你的身份就將你排斥在外,他只會氣我從今以後斷子絕孫了。”

兩人靠的太近了,梅擎霜眼下沒有心思去想南重闕會不會揍蘭松野的問題,他只是扶著懷中人的腰,啞聲道:“嗯,別動了。”

蘭松野也不知聽沒聽進去,隨口“噢”了一聲,而後兩只腳相互搓了搓腳心,喃喃道:“我的飯怎麼還不來啊。”

他這點兒無意識的小動作,將梅擎霜的腰纏的更緊了,梅擎霜的呼吸低促了幾分,暗示道:“要不,先做些別的事情等等?”

蘭松野天真無邪道:“什麼事?”

梅擎霜不解釋,直接抱著他的兩腿站起身,而後向床邊走去。

結果他剛走了沒兩步,就聽外頭“咚咚”兩聲敲門的動靜:“殿下,給公子蘭準備的飯菜好了。”

蘭松野十分歡快的拍了拍梅擎霜的肩膀:“要吃飯了,快放我下來。”

梅擎霜:……

他到底是不是狐貍?怎會時而精明時而糊塗的?

梅擎霜也不知他是不是裝傻,只好無奈的將人放回桌邊,轉身去開門。

這頓飯就當是晚飯了,蘭松野胃口甚好,一連喝了兩碗粥,將盤中的菜食吃的幹幹淨淨。

“質館先不必回去了,我會派人盯緊那裡,若有異動,江吟時和顏松落會立即來報。”

蘭松野眨了眨眼睛:“那我要住到什麼時候?”

梅擎霜調侃道:“你先養出二兩肉再說吧,聽說你平日裡揮霍無度,也不知道都將銀子花到哪去了。”

“那你可冤枉我了,”蘭松野吃完飯又伸手去剝橘子:“那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我去山橫晚的時候,只讓館裡的錄事奏琴聽曲,旁的再也沒做過。”

梅擎霜意味深長道:“噢?為何不做別的?”

蘭松野回答的理所當然:“費銀子啊,不然那質館能等它塌了我才讓樓東月去找人修葺麼。”

梅擎霜沒料到他這麼說,愣了須臾之後失笑道:“沒事,以後不會再讓你缺銀錢用了。”

那自然再好不過了,蘭松野餵了他一瓣橘肉,笑吟吟道:“那趕明兒先給我一百兩銀子用用,我明日去一趟山橫晚,將之前沒做的事全都補回來。”

梅擎霜險些將嘴裡的汁水噴出來,略施懲戒的在他腰間擰了一下:“銀子隨便你用,但是做那些亂七八糟的,想都別想。”

蘭松野狡黠一笑:“你想什麼呢,我有正事兒要做。”

梅擎霜知道他主意多,見他這幅神情,定然是有了什麼計謀,便沒再多問,放心的由他去了。

蘭松野就這麼在梅擎霜府上住下了,樓東月和燕識歸每日都要回質館一趟,他二人如平常一樣,在外頭買了飯食回到質館,吃完了之後再去梅擎霜府上,如此大費周章,只為裝作蘭松野依然住在質館的假象。

次日,蘭松野還真就拿著銀子去了趟山橫晚。但他不是來尋樂子的,他確實有正事兒要辦。

寒漪瑾一見著他就知道這人肯定與殿下走到一處去了,否則前幾日來的時候還神憎鬼怨的,怎麼今日就喜上眉梢,招搖的如同一隻開屏的孔雀。

寒漪瑾吩咐小廝將糕點和時令水果準備好,四個人關起門來開始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