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松野問道:“承蒙姑娘‘關照’許久,還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寒漪瑾只當沒聽出他這話裡的暗諷,大大方方的說道:“寒漪瑾。”

“噢……”蘭松野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幾分好奇:“你們殿下,向你問起過我麼?”

寒漪瑾笑的滴水不漏:“公子惦記我們殿下啊,那您怎麼不自己去問他呢?”

蘭松野面帶哀婉之色,嘆了口氣道:“問過啊,只可惜你們殿下表裡不一,不肯同我說實話。”

寒漪瑾心想殿下他確實表裡不一,但身在朝局的漩渦中,只有這樣才能護自己周全,她瞥向蘭松野,剛想回擊一句公子你應當也並非看起來這般怯弱,還未等開口,就聽蘭松野接著他自己方才那番話,幽幽道:“許是他真的吃我的醋了,礙於面子不願同我直言而已。”

寒漪瑾愣了愣,說話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誰……誰吃醋了?”

蘭松野看向她,一雙美目讓他瞧上去真的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柔美人:“梅擎霜啊,他喜歡我,你不知道麼?”

咔嚓!彷彿一道巨雷當頭劈下,劈的寒漪瑾登時失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蘭松野見她如此反應,便搖了搖頭,喟嘆道:“感情你被他拿來當做遮掩我的幌子,卻一直不知道。”

寒漪瑾大腦一片空白,她陷入這個訊息所帶來的巨大沖擊中,久久不能回神,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思緒,恍惚道:“什麼……幌子?”

蘭松野一副“姑娘你所託非人”的惋惜表情,語重心長道:“是不是自我第一次來此之後,梅擎霜便安排你在這裡假扮掌櫃了?”

寒漪瑾遲鈍的點了點頭。

蘭松野又道:“是不是他在外一直聲稱,自己在山橫晚有個紅顏知己,而那個人就是姑娘你?”

寒漪瑾又目光呆滯的點了點頭。

蘭松野一副“我所料果然不錯”的模樣:“那便是了,你們殿下覬覦我已久,知道我常來此處,便派你在這兒,一方面是為了盯著我,還有一方面,便是以你的名頭,為我做遮掩。”

樓東月聽不下去了,他微微歪了歪身子,壓低了聲音對燕識歸道:“這些胡話是不是你說給主子聽的?”

燕識歸轉頭望向他,真誠道:“樓哥,若換做我,肯定會說的一絲漏洞也沒有。”

樓東月無言半晌,最後輕輕吐出三個字:“倒也是。”

寒漪瑾好容易才讓自己恢複理智:“等等……這是否太過牽強附會了?”

“嗯?”蘭松野轉頭看向他那兩個心腹,認真道:“牽強麼?”

樓東月與燕識歸同時搖了搖頭,沒說話。

蘭松野又看向寒漪瑾,帶著些許“我替你不值”的神情:“你瞧,他們都知道,包括你們殿下身邊那兩個人也知道,就瞞著你一人呢。”

寒漪瑾心道你不必這樣看我,我與殿下那也是裝裝樣子掩人耳目罷了,若是假戲真做,我還未必同意呢。

她打量著這位昭國質子,心裡忽然生出幾分頑劣的探聽欲,便試問道:“那你……”

蘭松野知道她要問什麼,面色如常的說道:“煩請姑娘轉告你們殿下,我與他兩情相悅,若他不在乎世俗眼光和廊廟的議論,我自然會全心全意的追隨他,甚至為了他可以舍棄自己的名譽。”

寒漪瑾被這突如其來的心意剖白驚呆了,好在神志還是清醒的,便神色古怪的說道:“首先,我們殿下未必與您‘兩情相悅’,其次……”寒漪瑾上下看了蘭松野一眼,如實道:“……自打您踏入晟國的那一日起,便已經沒有什麼名譽可言了。”

“嗯?”蘭松野又轉頭看了看那他兩個心腹,認真道:“是麼?”

樓東月和燕識歸神情有點尷尬,艱難的點了點頭。

寒漪瑾兩手一攤:“看吧。”

蘭松野看上去有幾分沮喪,但也不過少傾而已,正當寒漪瑾以為他對自己有了清晰的認識之後,就聽得蘭松野幽幽嘆了口氣,惋惜道:“罷了,身外之物,沒有便沒有吧,總歸你們殿下也不是那麼看重名譽的人。”

寒漪瑾:……

油鹽不進呢怎麼。

蘭松野不再多說別的,起身帶著樓東月和燕識歸離開了。

徒留寒漪瑾一人在屋裡,思緒一片混亂。

回去的路上,樓東月不放心,便在蘭松野身後問道:“主子,您不會真的對那五皇子……有意吧?”

蘭松野笑了笑,方才在山橫晚的純真之態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輕蔑的戲謔:“梅擎霜除了那張臉好看之外,哪裡還有過人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