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最後遲疑地點點頭。

沈嫣然搖搖頭,遺憾地告知他:“不對哦。”

朝朝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瘦小的身子僵在原地,眼睛也不敢眨一下,他有點想把自己藏起來。

他大概是有些怕她的。

但是那天好像有點不一樣,沈嫣然或許是心情好,或許是懶得去計較,最後什麼也沒有發生,第二天她真的帶著朝朝去了學校。

朝朝很少出門,他低著頭地跟在沈嫣然的身後,像一條沉默的小尾巴。

那天應該是週末,校園裡沒什麼人。

不過球場上還有男生在打球,他們無拘無束地奔跑著,像是自由的小鳥。

朝朝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往那裡看過去,心裡像空了一片,透著風,又有酸溜溜的東西往外冒。

他不知道這種情緒叫羨慕。

球朝著這個方向滾過來,那群男孩招了招手,看樣子是想讓他幫忙撿一下球。

朝朝下意識地看向沈嫣然。

沈嫣然也垂眸看他。

兩雙相似的淺色眼睛對上,清澈通透就像上等的琉璃,很漂亮,但是總是顯得沒什麼感情。

球最終沒撿。

回去之後,沈嫣然問他:“朝朝想打球嗎?”

“……不想。”

沈嫣然贊賞地摸摸他的頭,說:“這就對了,淑女怎麼可以參與這些粗魯的運動呢。”

她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就像每一個為孩子著想的母親,語氣溫柔地說:“朝朝這麼乖巧聽話,一不小心就被外面的小男生給騙了,媽媽怎麼能放心呀。”

朝朝低著頭,什麼也沒有說。

最終還是沒能去上學,他繼續呆在這座別墅裡,努力完成一個母親對女兒的所有期望,似乎從來都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

其實還是能夠選擇的。

沈嫣然會說:“彈琴、畫畫或者練字,朝朝今天想做什麼,自己選吧。”

後來有一天,趁著沒人注意,朝朝自己跑出去了。

他走出門去,但外面什麼也沒有,路上很空曠,路邊是兩排高高的法國梧桐樹,有金黃色的葉子落下來。

朝朝站在樹下,盯著空蕩的道路看了一會兒,自己轉身回去了。

沈嫣然是個負責任的母親,會因為孩子離家出走這件事跟對方好好聊聊。她靠在沙發上闔著眼眸,沒有看管家把教育孩子的戒尺收起來,也沒有看朝朝被抽打得通紅的手心,輕輕開口道。

“以後會聽話嗎?”

朝朝把疼得麻木的小手背在身後,沉默地點了點頭。

在走廊罰站的時候,空曠的房子有迴音傳過來,朝朝聽見了傭人們的竊竊私語,“我瞧她像個瘋子,原來是真的有病,吃藥也隨意地很,自己都不當回事。”

“可不是麼,前段時間不是又請來了心理醫生,”那聲音說著,發出了促狹又惡意的笑聲,“這也才二十多歲的年紀,最好只是看病哦。”

“這種病怕不是會遺傳吧,看那小怪胎也不正常,只是可惜了這麼好的長相了,以後誰會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