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建國藏在不遠處,看著賴狗打著轉找他,看著賴狗跳著腳罵街。

然後看著他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耷拉腦袋,一步三回頭的上了車。

“對不起~”,喬建國低聲道。

他靠著牆滑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二槍炮不回來,我也沒臉回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成叔成嬸。”

二槍炮才22歲,十一年,十一年後出來都三十三了,一生中最重要的年華,全都摺進去了。

而且,誰又能保證十一年後二槍炮就能好好的出來。

要是這中間出個什麼岔子,喬建國心裡,一輩子都要過不去了。

賴狗坐上車了,還從視窗伸出腦袋到處找喬建國,目光茫然不知所措。

喬建國目送著賴狗的班車遠去,這才敢從角落走出來。

他站在原地看著家的方向,好久好久,這才緩緩轉身離去。

今年,四月初的天氣還很冷。

喬建國不知道要去哪裡,他身上沒有錢,也沒有禦寒的衣服,他縮著頭抱著自己的手臂,毫無目的的轉悠著。

他問了很多店鋪,問人家要不要幹活的人。

人家看他渾身髒兮兮的都驅趕他,他偶爾也得到過好心人施捨的一些食物。

“你,你好,請問你們這裡要人做工嗎?我不要錢,只要給我吃的和住的。”

“滾滾滾,出去出去,髒死了。”

再次被趕出來後,喬建國看看自己的手,找了個水池將臉和手都洗乾淨了。

他努力撐著身子,厚著臉皮,沿著店面一家一家的問。

洗乾淨臉後,依然沒人要他,而且連施捨食物的人也沒有了。

天漸漸暗下來,喬建國沒地方去,蹲在一個巷子口的屋簷下目光迷茫的看著遠方。

他心想,要是還找不到工作,沒有吃的和住的,他應該會死吧?

有可能二槍炮還沒死,他就先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餓還是冷,他一直在打顫。

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滾燙。

之前的傷一直都硬撐著,現在又發起熱了,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很多的往事不少的舊人一一的在腦海中湧現。

他想媽媽了,很想很想。

雷紅花不是個好人,特別是對喬有福兄弟,可以說是尖酸刻薄甚至狠毒,但她護犢子。

在高石村,誰要說喬建國一句不好,雷紅花就跳起來了,像個炸毛的母雞似的,將他護在身後。

從小到現在,喬建國一直都活在雷紅花的羽翼之下。

餓了喊媽,冷了喊媽,有事就喊媽,雷紅花一直都在。

但現在,媽媽不在身邊。

“嗚嗚~”,他悲鳴出聲。

他還沒報答媽媽呢,他不想死,他想要等著二槍炮回來。

是他把二槍炮帶出去的,他應該替二槍炮盡孝,照顧成叔成嬸的。

喬建國顫顫巍巍的扶著牆壁站起來,目光在大街上搜尋著什麼。

他看到兩個結伴而行的女同志,她們手上舉著熱乎乎的包子。

餓極了的喬建國想也沒想,衝過去一把搶下包子就往嘴裡塞。

“啊!!!!”,齊裡驚叫出聲,整個人往後退了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