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二年,秋。

宋書言意識模糊地在水裡浮浮沉沉,直到一雙有力的大手圈住了她,拖著她往上游。

她害怕被丟下,死死抱住那人勁窄的腰身,纖長的指骨因用力過甚而泛白。

她睜開一雙迷離的水眸求救,“救……救我……”

周景深冷著臉,沉穩地帶著人往河岸遊。

懷中的女子柔弱無骨,一張蒼白的小臉如芙蓉出水,嬌媚動人。

他低頭一看,人已經昏了過去。

周景深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摟著人加快了速度上岸。

河岸邊,她拼了命救上來的小孩早已不在,只餘後來看熱鬧的群眾。

周景深薄唇緊抿,把人放平,他眸光一暗,她沒有呼吸了。

他冷著臉,擰著眉,給她做心臟復甦,快速按壓幾十下後,捏開她不復嬌豔,蒼白灰敗的唇瓣,給她做人工呼吸。

圍觀的群眾驚呼。

“啊?”

“這是幹什麼?”

只見河岸邊,硬朗俊美的男子冷著一張臉,精悍赤裸的上身肌肉線條流暢,腹肌塊壘分明。

他神情專注對女子進行急救。

水珠順著他根根分明的短髮,滴落在女子臉上,脖頸上……

宋書言腦子裡一下接受了太多資訊,頭疼欲裂。

她穿到了一本書裡。

書中,原主是個抱錯的假千金。

原主十八歲之前,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父母嬌寵,哥哥們疼愛。

家中收養的姐姐宋書語,自小嫉妒原主更得家人寵愛,她心知自己只是養女,只得把這些情緒深埋於心底。

直到真千金被接回家中。

宋書語心想,一個鳩佔鵲巢的假貨,憑什麼十指不沾陽春水,自小到大,只要撒撒嬌,要什麼有什麼!

而她,則洗衣做飯,樣樣都要做。

被接回來的真千金宋煙同樣記恨宋書言,她和宋書言被調包,替宋書言在鄉下受了十八年的苦,哪有不恨之理?

尤其是回家後,她看見宋書言面板白皙,一張嬌媚的小臉嫩得能掐出水來,身上穿著鵝黃色布拉吉,腳上踩著白色小皮鞋。

而她,一雙手滿是繭子,老得跟樹皮一樣。

她穿上最好的衣服進城,料子洗得泛白,跟宋書言一比,她就是個醜小鴨。

她自慚形愧。

如果沒有換錯孩子,她是不是會跟現在的宋書言一樣,有學識,有美貌,有門當戶對的未婚夫。

宋書語沒有錯過宋煙眼中一閃而過的恨意,她找著機會,慫恿宋煙,給宋書言報名下鄉,當知青。

她不著痕跡地引導宋煙,給宋煙灌輸,家人對她有愧,她無論做錯什麼事,都會輕易被原諒的觀念。

事情敗露後,宋家兩口子痛心疾首,一邊是養了多年,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掌上明珠。

一邊是剛找回來,前十八年活得辛苦,受盡委屈的親女。

宋煙還振振有詞,字字誅心,“我替宋書言在鄉下做了十八年的農活,如今不過是讓她體驗一下她該過的生活,我有什麼錯!”

宋書言的名字已經在知青所登記上,哪怕是宋父,也無力取消。

宋父宋母只好早出晚歸,想辦法,多換點票,讓宋書言下鄉用。

宋家哥哥們去了各地,當兵的當兵,搞研究的搞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