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瑤望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尾微揚,耳邊響起蔣阿姨帶著些嫌棄的怪嗔,

“臭小子,嘴上說說有個屁用,沒點實際行動!”

她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條幹淨的手帕,伸手替楚瑤擦了擦沾了水的鬢髮,

湊到她耳邊,碎碎叨叨:“囡囡啊……你脾氣不要太好了,得說他。”

楚瑤小臉驟紅:“……”想說點什麼,解釋一下自己跟蔣潯光的關係,措辭半天,愣是沒想到該怎麼說。

要說她跟蔣潯光沒關係,其實挺有關係的。

兒時的半個青梅竹馬,現在的僱主和保鏢,上輩子的醫生和病患,近兩個月的床伴。

但在蔣家夫婦眼裡,兩人現在的關係大概是男女朋友,還是互相知根知底,雙方見過家長,就差訂婚結婚的男女朋友。

今天這一頓飯,在蔣阿姨眼裡就是兩家孩子訂婚前,雙方長輩坐一起商量訂婚宴的事宜。

出門前,她連紅包都封好了。

到時候紅包一送,彩禮一定,年前訂婚,明年開春結婚,後年她就能抱上孫女孫子了。

心裡想得美極,蔣阿姨臉上笑開了一朵花,挨著外婆一陣誇:

“還是咱家囡囡好,長得好看,人又聰明。

哪像姓蔣的他們家……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就那個基因,木頭做的。

老的是根鋸嘴老木頭,小的跟他一個模子刻的,半天憋不出一句好話,

我這一天天的,愁得要死。”

外婆在旁邊跟著笑了笑,“小蔣性子好,人也有耐心,也是個好的……”

楚瑤聽著外婆跟蔣阿姨拉家常,手上剝著雷筍,目光穿過廚房的小窗,落在對面的院牆。

農村的自建房,院子外圍的石牆大多不高,也就兩米半左右。

裡面砌的紅磚,外面再蓋一層水泥,上邊做一層向外的石簷封頂。

自家的院牆是兩年前新農村建設的時候,村委會派人重新在外面打過一層水泥漆的,還算新,封了水泥的頂簷一直都很乾淨。

但現在。

楚瑤視線落定的位置,院牆石簷上有一道灰黑色汙跡,

帶狀,七八厘米寬,十幾厘米長,似乎是被某種尺寸較寬的繩索摩擦過的痕跡。

與此同時。

從地窖裡出來的蔣潯光,腳步一滯。

他走上來的位置,剛好對著院子西北角,這一處是秦家用來堆木柴的地方。

自從他來了秦家之後,幾乎每天早上都會跟著外公出門,不是去地裡,就是去山腳砍些備用的木柴。

回來放下木柴後,他都會順手把砍柴刀,放在柴堆貼牆角的地上。

蔣潯光對物品擺放有著天然的強迫性記憶,這種記憶有些類似強迫症,又不是強迫症。

他不會糾結於東西一定要放的很整齊,每一根柴都必須朝一個方向。

但他會記住,自己經手擺放的東西所在的位置。

一旦這些東西有被移動過的痕跡,或者有一些細微的缺失,他的這種強迫性記憶,就會第一時間釋放訊號。

現在。

那把本應該立著靠在牆角的砍柴刀,竟然躺在地上。

有人動過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