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數日以來,隨著雲湖之水不斷湧出,他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

特別是最近幾日,他站在這法壇之上一動不動,甚至連說話都少了。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已經到了快要動彈不得的地步了。

走水至今行了七萬裡有餘,那雲湖之水也沿著畫卷,流了整整五萬裡之遙。

即便是有星君法意護持,有此重壓在身,也不是他現階段能夠承受的。

也是因此,他才將桃杖、法劍、包括那葫蘆都留在了那群山之中。

就算不留在那裡,按照他現在的狀態,他也用不了。

“擲火萬里,流鈴八衝。”

“如此,便有勞星君了。”

陳年看著三清鈴,伸手整理了一下衣冠,對著法壇緩緩伏下身軀。

他現在只希望到龍君入海之時,他還有餘力能將上清十一大曜燈儀完成。

“臣聞:位居執法之嚴,名記熒惑之重。入太微而受制,參炎帝以乘離。”

東南,三陰山。

怨氣沖天,血雲籠罩,三重護山大陣已經提前開啟。

後山的一處崖壁之前,魯劊看著周圍僅剩的不到兩百的弟子,臉色無比的難看。

他還是高看了門中弟子的德行,十不存一,這哪裡是十不存一。

一聽說山門有難,需要外出暫避風頭,這百人之中,願意留下的還不足五人。

尚未覆命,魯劊就已經能夠想到,常滿屠看到此番景象時的情景。

他面色陰晴不定的站在原地,靜待著山門秘境的開啟。

三陰山秘境,雖比不上那些大門大戶所佔據的洞天福地,但也算得上是於法界之中獨佔一方。

內中各項修行條件,都遠超於外界,唯一的遺憾,就是缺少了那諸多的煉法材料。

在魯劊身後,一眾弟子看著那處崖壁,面上非但沒有避難的恐懼,反而盡是激動之色。

什麼雲湖龍君,什麼走水化龍,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過遙遠了。

山門有難,對他們來說更像是一個篩選忠誠與否的測試。

世間山門世家,避世的、自封的、甚至包括被屠的都有不少,但還從未聽說過哪家山門,能被人直接破了秘境的。

一旦進了秘境的大門,他們便是三陰山真正的核心弟子。

即便是雲湖龍君打上門來,也不可能一直守在這裡,一旦秘境再次開啟,三陰山重返山門,他們可能就是下一個魯主事。

要是往常,秘境十年方納新一次,還只有門中最頂尖的弟子才能進入,何曾有過如此機緣。

就在一眾弟子翹首以盼之時,魯劊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周圍似乎有些莫名的燥熱。

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因自己內心煩躁所致,但仔細感受之下卻又不是。

他左右看了一下,發現不知何時,身後的弟子身上,冒出了細密汗珠。

“不對!”

魯劊心中一驚,三陰山常年被怨氣和陰煞之氣籠罩,陰冷無比,何時有過出汗的時候?

他猛然抬起頭望向天空,卻發現那怨氣、煞氣和血光交織在一起的血雲,不知何時變換了顏色。

一片丹霞朱光映照而下,那如同汙血一般血雲正在變得透明。

也正是此時,那崖壁之上,忽然有道道波紋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