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不圖她什麼

高跟鞋的餘音消失在走廊盡頭,最後一抹夕陽的顏色也隨之暗淡。客廳靜謐地落針可聞,剛剛劍拔弩張的氣勢霎時間冷卻,僅留下長久的靜默、冰涼。

懷中抱著似乎冰涼的蛇,她用自己的體溫溫著對方,但依舊能感受到從她身上釋放出來源源不斷的寒意,還有骨節森森的抗拒。

“可以松開我了嗎?”

比冰雪還要寒冷的語氣在她耳邊響起,江鮮低頭一望,瞥見淬了冰雪的眼,不由心髒緊縮,四肢跟著松軟下來,松開她的腰身。

她如滑溜的小白蛇從她懷裡溜走,身上骨骼磨蹭著她的肉,就像蛇身上的逆鱗片刺痛著她。

手臂不由發麻,她微微蜷縮手指,定了定神。

靜瀲雙腳不便,離開她後,雙腳立在沙發旁,單手扶著旋轉樓梯腳,正要往上走。

江鮮站起身,詢問著她:“你身體還好嗎?”

當了一天的園丁、拾荒者、洗衣婢、家政小姐……還帶著一身傷,她下意識流露出關切的話語來。

如果,靜瀲轉過身來,看著她的眼睛,必定能從那閃爍的目光中看出端倪來。

她駐足在第一階樓梯上,稍稍一愣,似乎也從她顫抖的音色中聽出些什麼一樣,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確認,很快回過神來,冷哼地回答:“不是你叫我做的嗎?”

很好,江鮮搓搓發汗的手心,心道沒有露餡,便話鋒一轉:“是呀,我是叫你做了,可是你的病沒有好,能做成什麼事呢,剛剛小雅給我說過了,你修剪的花圃一點都不好看,明明該修建的花朵沒有修建,還有,沙灘上的螃蟹也需要放回海裡,打倒的咖啡洇濕了我七萬一平的波斯地毯,蠶絲披肩被你洗脫絲了,這些事情,你要怎麼解釋。”

驕傲的靜瀲頓時安靜下來,靜默中透著一絲尷尬,雖然她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從她微微挺直的脊背中,感受到她故作堅定:“我會賠給你的。”

“沒讓你賠。”江先一步踏上三個臺階,轉身俯視著她,她巧妙地避開她的雙目,盯著遠處發呆。

她繼續說:“你先養好身體,別再亂動了,後面我會叫管家帶你做事。”

說罷,雙手輕舉,對著空氣拍了拍,掌聲穿過別墅走廊,穿過大堂,穿越到陰暗的角落,將藏在暗處的管家吸引過來。

很快,小雅畢恭畢敬走上前來,鞠躬九十度:“boss,請問有什麼吩咐。”

江鮮歪靠在欄杆上,伸手將胸前長發撥弄到腦後,帶起一陣香:“從今天起,靜瀲小姐全權交給你負責,你需要為她換藥、督促她吃飯等身體好後,再帶著她做一些事,從簡單的開始,比如煮咖啡,泡工夫茶什麼的。”

小雅雙手抱於腹前,斂神屏息,認真記住她的每一條吩咐,時不時點頭。

她雖有疑惑,不知道boss為什麼要吩咐這些,但是她也不敢問,只點頭道:“知道了。”

待聽完吩咐,又畢恭畢敬,先是後退幾步,再轉身輕盈地離開,雖然穿著高跟鞋,但也沒敢發出刺耳的聲音。

江鮮手指點著原木色扶手,餘光掃過靜瀲,正要給她說自己準備出門錄制綜藝的事,話剛剛到唇邊,就被對方打斷。

她忽然朝她望了過來,眼神依舊帶著倔強,倔強中帶著幾分譏笑:“你派人監視我。”

心頓時跌落谷底,她好心好意為她考慮,在對方看來,卻是監視她。

她不屑解釋:“靜瀲小姐,我想你需要留下來,才會接受我的監視,今天我就把話說開,你養好傷以後,去留由君,不會強求你。”

她扶著旋轉樓梯,華麗的裙擺曳過地面,發出沙沙聲響,迤邐遠去。

靜瀲瞳孔微斂,眸光倒映出一絲疑惑,葳蕤如同藍色火苗,暗想:“她真的想要放我走嗎?”

臨近傍晚,後廚正在籌備每日晚餐,江鮮換了一套家居服,藍白條紋格子襯衫搭配黑色休閑褲,正襟危坐看著《聽見你的聲音》綜藝節目,看完以後,她輕輕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要求她上臺表演,不然早晚得露餡。

她篤定自己是一個五音不全的人,哪裡能唱得歌,更配不上什麼海底小虎鯨之稱。剛將鋼筆合上,身後便傳來管家的聲音:“boss,改用晚餐了。”

江鮮用鋼筆帽抵著額頭,輕輕蹭了蹭發梢,頭也沒抬:“小雅,以後不要叫我boss了,就叫我江小姐吧。”

boss聽上去像稱呼油膩的中年男,她每次聽見便虎軀一震,尷尬得她雞皮疙瘩冒滿身。

小雅略顯遲疑,那一雙迷惑的大眼睛定了定,和王姨二人面面相覷,但很快會意,兩人異口同聲。

“知道了,江小姐。”小雅清脆道。

“知道了,boss。”王姨還不習慣,脫口便是錯,她一說完,小手便在嘴邊輕輕扇了下自己。

江鮮並不介意,只說道:“去請靜瀲小姐下來吃飯吧。”

說完,小雅聽了吩咐,轉身上去請人。

王姨殷勤起來,替她拖凳子遞水杯的,她坐下來,掃了眼桌上的飯菜,近海的居民大多數的食物以海鮮為主,海參、海膽、東星斑、鮑魚、蘭花蟹、皮皮蝦多以清蒸、白灼、水煮為主,這樣即保留了食材的天然,又不會因為過分烹飪而損害它的營養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