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上電話對面秦卓急切反對的聲音,周景陽迅速開著車,按照朝明的要求到了遠郊廢棄的城際公園,帶著錢找到了他說的角落裡的衛生間。

下半夜的廢棄公園悄無人煙,除了偶爾幾道蛐蛐的孤寂叫聲外,四處靜得瘮人。

煩躁不安的周景陽走到連燈都沒有的衛生間,剛彎腰把錢放到地上,一道黑影帶著一陣棍棒風一樣招呼在他身上。

意識到來人就是朝明的他急忙抬手格擋,沖著他大喊:“朝明!你要的錢在這!”

黑暗中的朝明冷哼一聲,絲毫沒有手軟,發瘋一樣對著周景陽死命砸著鐵棍。

幾棍重擊快準狠地照著他的脊背砸下去,即便是練過些手腳的周景陽也被打得近乎麻了半邊身子。

逼仄陰暗的空間讓心急如焚的他完全施展不開手腳,生生咬牙挨下了這幾棍後,他艱難地護著腦袋,粗喘著氣伺機奪過朝明手裡的鐵棍。

“朝明!你不就是想要錢嗎,錢我帶來了!”

周景陽的粗著聲音對著打紅了眼的朝明高聲叫道,腳下順勢將放著錢的揹包踢到了朝明腿邊。

他死死盯著低頭看向腳邊揹包的朝明,趁人彎腰想要開啟拉鏈檢視時,屏氣凝神向前一撲,忍著背上的灼熱劇痛,一把奪下了朝明手裡舉著的鐵棍。

就要他抬手準備把棍子招呼在朝明身上的時候,只見半步之外的人迅速掏出手機對著周景陽要挾厲喝:

“別亂動!信不信我現在就讓江夏死無全屍!”

朝明威脅的怒喝成功讓舉著鐵棍的周景陽咬著牙定在了原地,滿臉憤恨嫉惡地瞪著他。

“朝明,我不知道你和江夏打著什麼主意,但我勸你別太過分,你敢動江夏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朝明對著周景陽啐了一口,跨上前半步,抬腳狠狠踹向了他的胸口,“就憑你?!你先考慮考慮怎麼求著我放過你吧!”

放著狠話的朝明一邊罵,一邊眼疾手快地奪回了周景陽手上拿著的鐵棍。話還沒說完,他用力照著跪著地上的人腦袋上狠狠地掄了一棍子。

“別以為我會放過你和江夏這兩個賤人!”

飽含蝕骨恨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瞬間,他的眼前已經被血色模糊了一片,連不停抽痛的神經都被撕扯著遲鈍起來。

昏迷前的周景陽最後看到的,就是發著狠不要命一樣的朝明,在黑沉如水、靜得瘮人的衛生間裡,宛如索命的惡鬼,對著他砍下象徵著死亡的鐮刀。

朝明惡狠狠地踢了幾腳躺著地上暈過去的人,看他沒有動靜後把人和錢一起拖上了車,趁著濃重夜色駛向了幾公裡外半山上兩省交界處的廢棄工廠。

“周景陽,你敢騙老子!?”

周景陽再度清醒過來時,只覺得腦袋裡嗡嗡地一片嘈雜,好像被車胎壓過幾遍一樣撕裂般地劇痛。

他還沒來得及睜開眼,一記帶著風的耳光就重重甩在了他的臉上。

“你他大爺的敢糊弄我?!剩下的錢呢!”

發現了包裡只有區區二百萬的朝明氣得眼睛冒火,也不管周景陽流了滿頭的血,照著他的臉左右開弓,硬生生把人扇醒了。

周景陽咬著牙受了幾巴掌,偏頭吐出了一口血沫,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昨天財務臨時取不出來這麼多錢,剩下的錢…我已經讓人放在銀行存櫃裡…”

朝明氣得發瘋,對綁成麻花躺在地上的周景陽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你當我是傻子?!拿了兩百萬就想糊弄老子!”

此時的周景陽前胸後背都是傷,流了滿頭的血粘得頭發都貼在額頭上,蹭在地上粗糙的水泥地上,整個人出氣都沒有進氣多。

他嚥下了幾句被朝明踢中胸口的悶哼,攢著一口氣,艱難撐起身子急促地說:“我沒有報警!這是公司能取出來的所有現款了,我只想你拿了錢放了我們!”

聽到他說沒有報警的話,朝明不相信地又給了他一腳,直接把人踹倒在綁著江夏的椅子旁邊:“最好別給我耍花樣!不然要你們好看!”

扔下了幾句狠話的朝明又不解氣地踹了周景陽幾腳,直到口袋裡的手機鈴聲大作,他才不情願地收了手,拿著電話轉身出了廠房的大門。

“人我已經帶到了!可這錢……”

在門口扯著哐啷作響的門鎖,朝明一邊回著電話一邊走遠了。

空曠的廠房內驟然間靜了下來,幾縷秋日的陽光從透氣口的小窗裡傾斜灑落,照得翩飛的灰塵雪花一樣四處飄落。

廠房一瞬間又恢複了廢棄多年的荒蕪景象,好像剛才的一切暴動不曾發生過一樣。

垂著頭的周景陽粗喘著氣,壓下胸前身後的陣陣疼痛,費力地抬起沉重的頭,望向了半米外被綁在椅子上的江夏身上。

寸縷陽光恰好傾落在他的身上,把江夏臉上那淡漠入骨的表情照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