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墜

“景陽,江夏肚子裡的孩子,沒了……”

電話裡秦卓的聲音沉重悲痛,帶著止不住的哀恫顫抖,猶如晴天霹靂徹頭徹尾地砸在了周景陽耳邊。

徹天驚雷毫不留情地貫穿了他的身軀,直擊在周景陽近乎停止跳動的心髒上。

波瀾跌宕的心跳霎那間歸為一道刺耳鑽心的嘈音,讓他眼前的一切景象失真褪色。

“景陽,對不起…是我沒能救下這個孩子……”

秦卓若隱若現的悲痛聲音不時傳來,好像是隔空伸出了一張手,狠狠攥緊了他的心髒,將四周的空氣壓縮殆盡,逼得他喘不過氣來。

“江夏難産大出血,我只能先救他……”

鋪天蓋地的窒息感朝著周景陽席捲而來,如同迎面落下的萬米瀑布,落崖後直墜的無底深淵,將他徹底打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他急促猛力大喘著氣,無意識死死攥緊的雙手青筋暴起,指尖泛著用力過猛後的慘白。

緊接著,徹底喘不上氣的周景陽眼前驟然一黑,整個人散架一樣無力地砸在床頭,被攥得死緊的手機也“砰”地一聲掉落在地。

“周景陽,昨天秦卓託人送了幾件衣服。”從一旁掛衣架上取下了衣服的宋如辰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響,隨著話音疑惑轉身。

看到病床上突然臉色發白暈過去的人,宋如辰驚呼一聲,“周景陽!你怎麼了?”

來不及放下衣服,他匆忙箭步上前,湊到了病床邊。

“周景陽!?”又急又驚的宋如辰隨手將衣服放到了床邊,伸手扶上了眼前滲著滿頭冷汗的慘白臉龐,“醫生!我馬上叫醫生來!”

聽到宋如辰的高聲呼叫,一時驚懼過度暈過去的周景陽掙紮著醒了過來,睜開眼直愣愣地望著天花板。

看到人醒過來的宋如辰這才將提起的心拉回了胸膛,仍然不放心地問道:“周景陽,你哪裡不舒服?要不還是叫醫生過來看看?”

愣然盯著天花板的周景陽一動不動,像是沒有聽到宋如辰的聲音一樣。

瞪著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他的腦中只剩下秦卓沉重悲痛的聲音。

孩子,他和江夏的孩子,沒了……

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是他害死了這個孩子……害了江夏。

內心深處猝然湧起密密麻麻的悲慼,壓得他快喘不過氣。

徹骨的悲痛隨著呼吸和每一次沉鈍的心跳,緊緊縈繞在他的心頭。

一旁的宋如辰簇眉盯著病床上好似夢魘了的人,搞不懂他接了個電話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床上的周景陽雙目無神地瞪著天花板,一動不動,僵硬茫然,好似連呼吸都不存在一樣。但周身卻又隱約露出些深重悲寒,從他那泛紅的眼角和緊抿著的唇邊,又像是逸出些水光。

他的視線下意識轉到了地板上躺著的手機上,俯身撿了起來。

“喂?景陽?景陽你怎麼了?你還在聽嗎?”

秦卓的電話尚未結束通話,手機聽筒裡一直傳來他焦急迫切的聲音。

“景陽,江夏難産也算是意外,孩子沒了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太自責,你……”許是隱約聽到了對面傳來的動靜,秦卓急忙心焦如焚地安慰著周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