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醒

“胎動有恢複的跡象了,江夏也暫時脫離危險期了,不過還要再觀察幾天,爭取穩住胎兒的心跳。”

“秦卓,辛苦你了。”

“景陽,你去休息會兒吧,一天一夜沒睡了,別熬壞了身子。江夏這邊我看著就好,有情況我立馬叫你。”

掙紮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裡的江夏朦朦朧朧中好像聽到了秦卓和周景陽的聲音,兩人的談話似遠似近,聲音時大時小,飄渺若霧。

他下意識想要分辨兩人談話的內容,但思緒被幽深的黑暗裹挾著沉淪下去,陷入黑沉的深淵之中。

彷彿在黑暗中沉溺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直到眼前恍惚著出現了絲縷光亮,從絲線般細不可察到耀眼奪目。

江夏緩慢地睜開了眼瞼,感受到刺眼的日光從窗外大片傾瀉而入。

適應了幾瞬後,他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意識如潮水般逐漸歸攏。

看到房間內熟悉的佈局和床鋪上隱約可見的點滴血漬,他猛然想了起來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

孩子!對,他是因為孩子疼暈過去的。

江夏立馬掀開被子看向自己的肚子,只見他的肚子上竟然貼著一圈白色紗布,動作中隱約有陣陣癢麻痛感。

來不及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他就看到紗布四周還放著幾個b超儀的檢測探頭,連到了身旁放著的儀器上。

江夏順著視線看向了儀器螢幕,看到上面清晰地印出了逐漸成型的胎兒,他蜷著身子,手腳縮在胸前。

黑糊糊的剪影下方,赫然顯示著一下又一下的胎動勃起。

看多了秦卓給他做檢查的江夏,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是他留在客房的那套b超儀,上面的影象意味著他肚子的孩子,仍然安然無恙地生長在他的肚子裡。

手腳逐漸成型的胎兒,催命一樣的胎動的起伏,赤裸裸地刺激著江夏的神經。

這孩子還在他的肚子裡!

一瞬間,江夏的呼吸急促起來,像是喘不過氣一樣,手下死死扣著床單,攥緊了一團。

暈倒前的他受盡了屈辱,被周景陽強行按在身下……那一幕幕有如煉獄,煎熬著他的神經。直到腹部劇烈的疼痛好像救了他了的命一樣,讓他有了一絲希望,只要能讓這個孩子沒了,他甘願忍受這一切!

可是為什麼?!明明那蝕骨鑽心的腹痛如此強烈,蔓延開來的血色甚至染紅了暈倒前他的雙眼,為什麼這個孩子竟然還是安然無恙??

這究竟是為什麼?!!

不,這不是個孩子,這是個惡魔!

對,肯定是個惡魔!不然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孩子?尚未成型的孩子怎麼可能有如此頑強的生命力?

他不願意接受這一切,他不能變成怪物,他不甘心被如此玩弄!

江夏緊抓著胸口,急促難耐地喘著氣。

他顧不上腹部襲來的疼痛,用力一把拔掉了右手上紮的針頭,甩開了輸著營養液的吊瓶和身上連著的儀器探頭。

江夏翻身就要下床,沒想到腿下一軟,還沒站穩就撲通一聲,半跪在了地上。

似乎對腿上的青腫脹痛全然無知,他半跪著膝行了兩步,伸手拉開了床邊矮櫃上的抽屜。

抽屜裡放著幾本書,江夏把書扒開,從被掩蓋著的最底下拿出了一把小巧的折疊水果刀。

他立馬甩開水果刀,對著自己的腹部舉起刀尖,想也不想就要一刀刺下。

“江夏!你幹什麼!!”

就在水果刀即將刺進江夏腹部的瞬間,聽到臥室傳來動靜的周景陽瘋了一樣大喊著沖了過來,在撕心裂肺的聲音中,伸手一把握住了反射著刺眼陽光的水果刀刃。

周景陽來不及顧及右手手心湧起的劇烈疼痛,死咬著牙,抬起左手一把捏住江夏握刀的手腕,用力扭轉著他的手腕,將水果刀從江夏手中卸下奪過,大力一下甩到了陽臺窗邊的角落。

江夏滿眼追著被奪走的水果刀,看到刀被搶走,瘋狂胡亂掙紮著甩開了周景陽抓著他的胳膊,就要往窗邊爬去。

“江夏!你瘋了嗎!?”周景陽手上的血流如注,止不住一般滴在江夏身上,染紅了他白色的睡衣。

“怎麼回事?江夏這是怎麼了?”秦卓拎著一大袋藥從開著的臥室門外快步走近,看到眼前的場景嚇得魂都要沒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