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掃了一眼,雖然猶豫了一下鑰匙是代表什麼,但沒有想太多的他看到其他都是一些比較常見的東西,也沒有太在意,又將目光落到了正胡亂抓著東西的可樂身上。

周景陽有些緊張地看著小可樂抓起了她身旁擺著的東西,看她先是拿起了一支筆,心還沒放回肚子,就看到她抓了幾下又放了回去,轉了個身子又抓了抓一旁的畫冊和算盤。

小可樂抓了一圈,結果什麼都沒拿,每下都是抓完了又放回去,直到最後,她終於摸到了那個串著紅繩的鑰匙。

她那藕節般白胖的短胳膊一抬起來,周景陽的心就跟著提了起來。

看到她抓著紅繩,往自己胸前戴著的長命鎖上湊,周景陽的心就一陣劇烈跳動,像是要跳出胸膛一樣。

這個鑰匙,鎖著周景陽能留給江夏和小可樂最後的禮物。

在他現在房間裡的一個抽屜中,放了一份財産轉移和股份轉讓的協議書。

轉讓的物件都是江夏,而這個鑰匙就是那個抽屜的。

周景陽希望以這種方式,把自己全部的積蓄留下,當作對江夏的補償。

哪怕江夏可能根本看不上他的這些錢,但他希望江夏能留下這個鑰匙,在他需要的時候,能幫上他的忙。

他看著小可樂抱著鑰匙在胸前比劃了半天,提著的心剛要放回胸膛,就發現她又扭著身子將鑰匙放了回去。

放完鑰匙,小可樂轉過矮胖的身子,看也沒看那些東西一眼,吭哧吭哧地爬到了江夏和周景陽的身旁。

她爬到嬰兒床的欄杆邊,湊到兩人的中間,仰著頭舉起了兩只胳膊,一手拽著江夏,另一隻手抓在了周景陽的胳膊上,對著兩人咯咯地笑著,嘴裡嘟囔著口齒不清的牙語。

可樂滑嫩的溫熱指尖突然握在了江夏的手心裡,讓沒反應過來的他愣了一下。

他看著眼前努力探著身子,想往自己身邊湊過來的孩子,又注視著她養了這麼久終於圓潤了些的可愛臉頰,心下不禁泛起了一陣憐惜。

就在小可樂的短手差點從他手心裡滑落時,江夏下意識反手一把握住了她的小手。

原來她想要的,不過是這個對她心緒複雜的爸爸。

他曾經懷疑過這個孩子的來歷,懷疑過她是不是自己親生的……

但這個孩子卻毫無芥蒂地在所有東西裡面,堅定地選了他。

這讓江夏不禁動容起來,心裡瞬間淌過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激得他手心都冒出汗來。

他不得不徹底正視起來,這真的是她的女兒,和他血脈相連的一個生命。

江夏的目光浸潤著溫柔,直直看著床上笑得開心的孩子,心裡滿是感動。

不經意間的視線一轉,他卻看到了身旁一恍而瞬逝的深情目色。

一片溫馨中,江夏心中時常湧現的絲縷不自在猝然浮上心頭,讓他不禁側著頭,目光如炬地落到了身旁的周景陽身上。

周景陽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瞬間收回了眼中的萬千心緒,輕抬起手,摸了摸小可樂的頭,“真是個小機靈鬼。”

他寵溺的語氣中帶著些無可奈何的悵然,手下悄悄握了握小可樂伸過來的小手。

如果他和江夏之間真的能從現在重新開始,那該有多好。

然而事不遂人願,江夏終究還是逐漸恢複了些破碎的記憶。

昏暗的燈光下,影影綽綽地閃爍過夾雜著濃重酒味的曖昧粗喘,讓眼前眩暈一片的江夏連眼睛都無力睜開,似是裸著的身子也不知道什麼時落入了一道炙熱的懷抱,惹得他下意識想要掙脫開來。

黏膩的觸感在恍惚中蜻蜓點水般砸在肌膚上,激起他渾身止不住地的顫慄。

耳邊又似乎落下幾聲輕笑,泛著甜膩的唇齒碾磨著他的舌尖,吞嚥下幾句低聲的告白。

直到身下猝然傳來一陣劇烈刺痛,香豔的夢境倏然間變換出狂風暴雨,血色般的天空如怪獸傾口,暴雨噼裡啪啦地砸在江夏的臉上,毫不留情擊打著他。

厚重的雨幕中,一道好似擊能夠破天際的閃電迎面降在他的面前,照亮了一張眼含鄙意的刻薄面龐。

嘩啦雨聲中,江夏難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

因為他認了出來,面前那渾身浴血的人,是周景陽。

“江夏?你沒事吧?怎麼在這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