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遙敬一杯米酒(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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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唐國木暗自慶幸,這不識好歹的小崽子滾蛋了,付麗玲也就滿意了。今天中午他告訴付麗玲那女孩自殺的事,付麗玲像是受了很大刺激似的——女人就是膽子小。
“那你和唐蘅打算怎麼辦?”
“分手……”
太好了,付麗玲一定會滿意。
“行了,我知道了……”唐國木不禁露出一個微笑,“退學需要導師簽同意書,是吧?你帶了沒?”
“沒有……”李月馳上前兩步,“我不需要那個。”
不需要?學校的政策什麼時候變了?
不對,他說的是「我不需要」。
唐國木有些迷惑地看向李月馳,忽然發現李月馳的神情不但冷靜,甚至可說是冰冷。他站在他面前,背光的緣故,雙目漆黑,幽深,像一口不見底的井水。
之前那種絲絲縷縷的恐懼感又回來了。
唐國木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李月馳不過是個窮學生,他敢幹什麼?
“反正你自己辦手續吧,要簽字就來找我……”唐國木想要盡快結束對話,“好了,還有別的事麼?”
李月馳諷刺地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猛地掐住唐國木的脖子!
他的手勁太大,以至於唐國木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徒勞地掙動四肢。由於缺氧,唐國木瞪大雙眼,目眥欲裂。
他看見李月馳從寬大的白襯衫下,掏出一把匕首。
很鋒利的匕首,刀尖反射著他辦公室的白色燈光。
“這是田小沁的,你明白。”他甚至沒反應過來,李月馳已經把匕首捅進來。
然後他抽出匕首,用更清晰、更冰冷的聲音說:“這是唐蘅的……”
嗤的一聲,匕首再次捅進他的腹部。
李月馳松開鉗制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敢傷害他,無論過多久,無論我在哪,我都會——殺掉你。這次只是警告,記住了嗎?”
匕首還插在他身體裡,他說不出話,已經小便失禁了。
李月馳起身,飛速離開辦公室。
五點五十二分。從他走下出租屋的樓梯,到此刻,其實才過去了二十七分鐘。此刻唐蘅還在酣睡吧?
李月馳走出社會學院,跨上腳踏車,一邊騎車一邊撥了安芸的號碼。
“我把唐國木捅了。”他說。
“什——什麼?”
“捅在肚子上,死不了……”腳踏車經過他和唐蘅常去的食堂,“拜託你三件事,第一,蔣亞讓我幫他做畢業論文的資料分析,我做好了,資料夾在我宿舍桌子上。第二,再過一個小時你去我們的出租屋找唐蘅,我給他手機上發了簡訊,你把簡訊拿給他看。第三……”
“第三是,什麼都別告訴唐蘅,就讓他恨我吧。”
李月馳說完,不待安芸回答,直接掛掉電話,手機關機。
腳踏車輕快地穿梭在校園裡,這個時間正值學生下課,熱鬧極了。李月馳經過食堂,經過圖書館,經過某天深夜他和唐蘅相擁過的小徑。還未到派出所,他竟然已經開始眷戀。這所美麗的學校似乎沒有偏愛過他,為了在這裡念書,他一刻不停地打工;他以為他能順利畢業,結果田小沁死了,他捅了唐國木。可是他對這裡還是恨不起來,因為——因為這所學校,他遇見了唐蘅。如果他沒有來這裡念書,那天晚上,也不會被安芸叫去「長愛」,也不會幫唐蘅護住吉他……他和唐蘅只是停留在一面之緣——隔著人群,他聽完唐蘅的一首歌。他不會被表白,不會被親吻,不會被愛。
他不恨這裡。就像他不後悔所做的一切。
因為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他已經得到過了。
腳踏車駛出漢陽大學南門。一輪火紅的、磅礴的夕陽墜在珞喻路盡頭。街上人來人往,豆皮和熱幹面的香氣從店鋪裡飄出來。瑪雅人說2012年是世界末日,李月馳想,如果世界末日就是這幅模樣,似乎也不錯。
李月馳停車,買了一杯米酒。
唐蘅喜歡喝米酒,他也喜歡。
他捏著紙杯回望身後,路燈亮了,他看不見東湖村的出租屋。他想,到底沒能當面告別。吞下最後一口米酒,李月馳舉起空掉的紙杯,向東湖村的方向晃了晃。然後他跨上腳踏車,再也沒有回過頭。
我愛你,是免費的。
——其實,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