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輕聲說:“沒事。”

“唉,搞什麼樂隊啊,”調酒師給返回吧臺,為他倆調了兩杯橙紅的果酒,“賺不到錢的……”

唐蘅和安芸默默啜飲著果酒,一時間,誰都沒說話。直到爵士樂換成鋼琴曲,其他客人都走了,安芸才說:“你確定要出國了?”

唐蘅點點頭。

“那你和李月馳……”

唐蘅有點煩躁地問:“我們怎麼?”

“就這樣異國戀啊?”

“嗯。”

“……行吧。”

“你和田小沁呢?”

“我們?”安芸自嘲般笑了一下,“我們什麼也不什麼,她是直的。”

兩人把各自的果酒喝完,結了賬,一起走出“長愛”。此時已經晚上十點過,幾分鐘前唐蘅收到李月馳的簡訊,他說他到宿舍了。

“你先走吧,”唐蘅說,“我去趟那邊。”

現在他們都知道,“那邊”是指唐蘅和李月馳的出租屋。

“你媽不是在家麼,”安芸有些驚訝,“你晚上不回家啊?”

“回,我去拿點東西。”

“噢。”

別過安芸,唐蘅獨自來到他和李月馳的房子——他不喜歡稱此處為“出租屋”,總覺得有種朝不保夕的感覺。說是“家”,似乎又太牽強。一來二去只能稱此處為“房子”,破破爛爛的房子,唐蘅希望東湖村永遠都不要拆遷。

他沒有東西要拿,也沒有開門,只是蹲在門口的樓梯上。此時雪已經停了,小巷裡的積雪緩緩融化,到處都濕漉漉、髒兮兮的。

在他印象裡,武漢這個城市也總是濕漉漉、髒兮兮的。

手機螢幕亮起來,又是李月馳的簡訊:能接電話嗎?

唐蘅直接撥過去,李月馳小聲問:“你在家?”

“我在……我家樓下。”

他的音量恢複正常:“嗯,怎麼沒上樓?”。

“這不是等你電話麼,”唐蘅笑了笑,“李月馳,我問你個事情。”

“什麼?”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要讀博嗎?”

“不了吧,我想早點上班。”

“去哪上班?回貴州?”

“你想去哪?”

“我還沒想好。”

“那就慢慢想。”

唐蘅感覺自己的心顫了一下:“你會跟著我嗎?”

“當然。”

他的語氣那麼自然、那麼篤定。唐蘅起身,動了動幾近僵硬的雙腳:“那我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