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

不用問,中午肯定也沒吃。

唐蘅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也吃起面來,溫熱的食物下肚,倒是暖和了一些。直到他倆都吃完了,兩只空碗橫亙在他們之間,唐蘅才覺得,實在應該說點什麼。

來的路上,他明明組織了那麼多話。理直氣壯的,勝券在握的,甚至是洋洋得意的……你不是說“不可能”嗎,那你別來找我啊,別在我家樓下裝電線杆啊?你不是比誰都冷靜比誰都硬氣比誰都無所謂麼,李月馳,你再裝?

可是此時此刻,這些話他通通說不出口了。李月馳是愛他的吧,是吧?否則也不會在他家樓下守了大半夜。可是愛不能替他們向彼此道歉,愛不能抹除一切不快樂的記憶,真奇怪,愛是這麼好的東西,卻讓他感到茫然和無力。

“還發燒嗎?”李月馳問。

“不燒了。”

“你嗓子啞了。”

唐蘅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

李月馳又不說話了,房間裡只有空調發出的聲音,低而持續。唐蘅想,李月馳還在生氣嗎?不然他為什麼不說話。那該怎麼辦,道歉?這麼想又有點委屈,為什麼他先道歉,明明是李月馳先錯過了他唱歌。他們約好的,他說他會來聽。

算了,反正就是句“對不起”,說就說了,又不會掉塊肉。

唐蘅心一橫,正要開口,李月馳忽然揚起臉。

“唐蘅,”他說,“過來。”

唐蘅愣愣地,腦子還沒轉,身體已經先跟著他的話,起身,繞過小小的桌子,來到他面前。

李月馳也站起來,張開雙臂,緊緊抱住唐蘅。

唐蘅穿著羽絨服,而他只穿一件秋衣,敞懷披著社會學院的棉服。唐蘅的雙手伸進棉服裡,攬住他的腰。對比之下,他的身體很單薄,令唐蘅無端覺得他很冷。

“你還生氣嗎?”李月馳把下巴抵在唐蘅頭,“你幹嘛在樓下站那麼久,不怕凍感冒?”

李月馳笑了笑。

“站就站吧,”唐蘅又說,“也不給我發條簡訊。”

“我怕你不想理我。”

“怎麼會。”

“昨晚那個師兄當著很多人的面罵了田小沁,罵得很難聽。我們開完會,他又把田小沁單獨叫過去……對她動手動腳。”

唐蘅驚道:“動手動腳?”

“嗯,把田小沁嚇壞了,所以才向我哭。”

操,這是什麼事!

“是誰?”唐蘅皺眉,“叫什麼?”

“鮑磊。”

“好像聽過這個人。”

“沒事了,”李月馳撫了撫唐蘅的頭發,“中午田小沁去找唐老師了,唐老師說,鮑磊會退出專案組。”

“噢……那就好。”

“但我確實騙你了,”李月馳沉默幾秒,“因為我不想讓你不開心,這個解釋你能接受嗎?”

“如果你當時就講清楚……哎,算了。”當時田小沁還在旁邊,李月馳也的確沒法講清楚。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開心的,昨晚我在你家樓下,我在想,如果是蔣亞和你談戀愛,你會不會開心一點?他可以每天陪著你,和你一起演出,你發燒了他還能去照顧你。”

“等等——蔣亞就是我兄弟!”

“我只是打個比方。”

“你……”

“談戀愛應該是件開心的事,對不對?”李月馳輕嘆一聲,“我想讓你開心一點,而不是……像昨天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