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與阿諍(第2/2頁)

神情激蕩間，外面的孢子已成了濃鬱的煙霧，本是肉眼發現不了的東西，此刻卻令他們無法視物，迷濛之間，蘑菇們身上的光點竟然成了燈塔一般的所在，可以讓他們隱約看清外面的模樣。可即使只能看見一些依稀的境況，也依然是觸目驚心。

孢子紮根在其他蘑菇被軍隊掃蕩一空的蘑菇屍體之上，也生長在一隻只魘獸的身體間，它們吸收著同族的營養及魘獸的血液，生長得比之前更加繁茂。

虞逐雲皺緊了眉頭，“不好，它們加大了認知影響。”沒錯，蘑菇林的再次出現，令眾人心間都出現了一些別扭、失真的感受，虞逐雲甚至有種感覺，自己與它們乃是同類，應該加入到它們之中。

重華神樹的淨化之力籠罩著眾人，可效果卻是微乎其微。重華之力對付汙染最是厲害，可如今他們身在阿城的庇護之下，根本就沒有多少汙染，讓他們心境發生動搖的是自己啊！

“你們看！”虞曉白突然指著外面叫道，他很少有這樣驚慌的時候，眾人抬頭望去，迷霧之中，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不少的魘獸！

不對！虞逐雲感受著那些東西的氣息，“它們不是魘獸！是萬物教製造出來的！”這些蘑菇果然與萬物教脫不了幹系！

虞逐雲和有嬌在考核中遇到的事情早就與他們這些好友提起過，他們得知此事後都對此表示驚訝。但山海宗已經派人到大陸各處進行搜查，並沒有發現任何試驗場的蹤跡，連有苗都傳信回到家裡，讓他們多多注意此事，可結局都是一樣的，試驗場彷彿並不存在一般。

只有虞逐雲知道，山海宗的長老已經找到了試驗場。

她的體內藏有世界意識的一部分——《山海經》，盡管平日裡它只能為她提供遮掩修為、改變瞳色這樣不起眼的價值，但究其根本，它的確是大陸的一部分，在秘境時就曾為她進行導航，更別說標記一個地點了。

虞逐雲以蒼梧山及山海宗為參照，將試驗場及小連子島的位置告訴了樹虹瑛，樹虹瑛當天就派人去往了南海。但最後的結果卻並不盡如人意。

一是因為她蘇醒的時間距離考核已有月餘，二則是因為認知上的影響。最開始，他們派出去的人只以為是她記錯了地方，或是大陸地域廣茂不易找尋，因此才遲遲沒有收獲。但後來他們再次收到樹虹瑛的傳信時才明白，他們很可能早就發現了試驗場，但由於認知被改變，所以他們下意識忽略了異常。

想通此處後，他們在海洋中很快發現了試驗場及小連子島，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試驗場上早就沒有了任何魘獸或是奇怪蘑菇的影子，便是那座“火山”也沒有任何空間之力存在。而小連子島……無一人生還，島上放了一場大火，依稀可見虞逐雲口中描述的排排石屋，但卻無任何人類的影子，樹虹瑛只能派人駐守在這兩處地方，希望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

而今日……虞逐雲站在城牆之中神色冷峻，透過迷霧企圖看到遠處的情景，改變認知的蘑菇及萬物教製造的試驗品都出現在這裡，想必萬物教的人也肯定就在附近！

虞逐雲的確沒有猜錯，距離他們和蘑菇林對峙之處十幾裡外，幾個身披黑鬥篷之人正站在奇怪的戰車之上遙望著這個方向。

“堂主，為何這次竟然將神菌都請了出來，我們培育它們可是艱難得很呀！”一個站在側方的人疑惑地問，言語間似乎還有些心疼的意味。

“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為首的人遮掩地嚴嚴實實，只能隱約一絲悶堵的聲音傳出，“秘境之中賢人的行動失敗了，將軍本就震怒。前些日子，南海中的試驗場又被人闖了進去，申齊被人帶走，後又被佐領發現死在了小連子島。更別說之前的世家清洗令我們損失了聖女和忍影堂的線人，將軍已經非常生氣了……”

他的話輕飄飄的，好像只是在訴說事實，但是這事實也足夠身後的人心驚，“屬下明白了。”他顫抖著回答，若是他們在幽都的據點也被發現，那將軍在盛怒之下又會做出什麼事誰也不知道，聽說那日秘境失敗之後，宮中所有留守之人都被將軍吸了個幹淨，他可不想成為蛇神的祭品。

虞逐雲等人不知遠處的交談，面對奇怪魘獸形成的獸潮，他們都能看見彼此眼中的擔心。

“怕什麼？”虞逐雲看著眾人眼中的忐忑爽朗地笑了笑，“在秘境之中我們不是經歷過比這還要嚴重的情況嗎？那時我們都挺了過來，現在比那個時候要好得多不是嗎？兩位長老就在我們身旁，宗門也近在咫尺，我已經給宗主發了訊息，只要我們堅持到宗主派人前來，就不會有事！”她斬釘截鐵地說，彷彿篤定了樹虹瑛一定會來救他們。

阿諍和阿城對視一眼，宗內除了幾個閉關的老家夥外，就是一些留守的弟子和長老，可他們的數量不多，還要護衛宗內，便只剩下宗主了，可宗主肩負整個宗門安危，怎能在頃刻之間趕到這裡？思來想去，便只當這孩子有勇有謀，見同伴驚慌所作出的鼓舞之言。

“逐雲說得不錯，我們只要堅持下去便可。”阿城沉著地說，阿諍再次恢複了平日的刻薄之色，“放心吧，有老子在這，誰也動不了你們！”

虞逐雲本是心中焦急之下而出的妄言，此刻聽他們這麼說也多了幾分底氣，顧不得分辨兩位長老究竟是安慰之語還是確有其事，手中的長鞭已然向來襲的獸潮甩去。

而山海宗中，樹虹瑛的住所之外，一個人輕輕扣動了大門，“宗主，釐謝有事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