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第2/2頁)

“小白，你為什麼不想當少主呢？”虞逐雲看著他疑惑地問，同樣的問題她也問過虞流風，但虞流風只是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說自己只適合作為家族的長老，而不適合家主之位，當然，如果最後虞家的孩子只剩下一個，她也會承擔起這份責任。

她的回答單純又殘酷，但虞逐雲沉默著不再提問。如今同樣的問題她又問了虞曉白，他又會怎樣回答呢？

虞曉白放下玉符，看著樹下疑惑的妹妹笑了笑，“……大概是因為我和虞流風正好相反吧？”

“什麼？”虞逐雲愣了下。

重華樹一年四季都在花期，縱使虞家的領地四季如春，但他們卻可以透過花朵的顏色來分辨季節，如今重華樹上開滿了代表著冬天的晶藍色。炙熱的陽光映照著花瓣在似火一般的少年臉上投下陰影，他笑得燦爛地說：“咱們的二姐虞流風雖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心中卻是單純熱烈，她覺得這世上總是好人多，願意對任何人釋放善意，哪怕是他人對她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她也不會放在心上，會不斷地給他新的機會。可是我不一樣……”

他的臉上仍然滿是笑意，“阿雲，我時常看著天上的星辰想，為什麼生活在這世上的人不能都如同星星一般閃耀呢？這樣山海大陸不至於變得如此殘破，我們也不會龜縮一隅，我們可以去東洲、南海、北原、天極等等美麗的地方遊歷，那樣的日子該多美妙……可是這一切都被邪神與祂的信徒破壞了，他們汙染了異獸，也侵害了人的心智，既然已經髒了，那麼就理應被清理幹淨，沒有必要再給他們一次重來的機會了……”

虞逐雲還是第一次聽虞曉白說他的心裡話，如他自己所說，他和虞流風完全不同。虞流風外冷心熱，但他卻是外表熱烈，內心冷酷，怪不得他的天賦是雷法，嫉惡如仇的個性的確符合一些刻板印象。

“但你和我們都不一樣，”虞曉白繼續說道：“你可以與企圖傷害你的陳惠做朋友，但也可以在她傷害其他弟子時毫不留情設局抓她；紅月對你態度一點都不好，甚至還在塔中開放裂縫讓你差點死於石怪之手，你卻也願意為他擔保放他出冰牢。阿雲，長老們不放棄你是有原因的，不僅是因為實力天賦這樣的問題，更因為你有一顆無私卻勇敢的心。”

虞逐雲低下了頭，“……可是我害怕……”

“怕什麼？”虞曉白歪了歪頭不解地問。

“我害怕當上少主之後我會承擔不了別人的期待，我害怕我的決定會害死其他人，我也害怕我自己……我怕最後我會忘記我是一個怎樣的人，逐漸迷失自己……”她看著虞曉白的少年樣貌，總覺得已經活過一次的自己還沒有他來得成熟。

“哈哈哈哈……”聽了虞逐雲的話他突然笑了起來，肆意又燦爛，“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他抹了抹眼淚，“阿雲，不要去顧慮以後的事情，只看當下吧！想做什麼就去做，反正你也不會現在就成為少主，如果你在過程中發現自己願意承擔這份責任那你就去做，如果不願意……”

“不願意怎麼辦呢？”她輕聲問，難道還有其他辦法？

“那就跑吧！”虞曉白的眼睛亮晶晶，“我可以帶著你去找大哥和蒼梧瑾，大哥不用說他肯定支援我們，瑾哥也不必提，他是個好人，肯定也願意幫忙的。”

“你想得辦法就是這個？”虞逐雲睜大了眼睛問道。

“對啊！”虞曉白點了點頭，“打又打不過那些長老們，那就只能跑了。”

“那虞家怎麼辦呢？”她哭笑不得地說。

“虞家又不是隻有你我，除了我們四個外不是還有一個嗎？”他提醒道。

虞逐雲不可置信地說：“你是說……那個……”

“嗯哼……就是那個……虞家最小的小不點，虞燦爛，就是太小了，等到她長大能夠承擔家族的時候還要許久，你可能得多拖延一段時間了。”虞燦爛本名虞遊原，因為她見誰都笑得燦爛，所以虞曉白那樣叫她。

“那我們就這樣將家族交給小不點，然後逃走嗎？”

“對，就是這樣，交給她我們就逃走。”

兩人對視良久，最終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午後的陽光逐漸傾斜，少年少女的身影被不斷拉長，空無一人的山谷中回蕩著兩人的笑聲，久久沒有散去……

虞逐雲擦去眼角的淚水，感覺自己似乎也變成了虞曉白一樣的少年，但是……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就像他和姑姑說得那樣，先去做吧，不要焦慮還沒有發生的事情，相信總會找到她自己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