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夏和陶樂在三樓分開,她去看唐長安,陸夏去看何晰。

夜晚含著涼意,陸夏裹緊了外衣。

孫朝還在守著,陸夏輕輕推開門,打了個招呼。

孫朝不知她會來,輕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他。你守了那麼久,先吃點東西吧,我帶了粥,”陸夏亦小聲說“他還沒醒?”

孫朝接過粥,說“沒醒,那我去三樓看看老唐和周越了。”

“嗯,好。”

孫朝躡手躡腳出了門,直奔三樓去找另一位傷員。

室內落下一片寂靜。

陸夏關好窗,宛如一隻貓一樣動作輕而靈巧地坐在何晰床邊,撐住臉,歪著腦袋看他。

這傢伙睡著的時候不像平時那樣生人勿近,反而柔柔的令人想掐,睫毛長且密,微微顫動著。他本身面板白,現在看起來更像個瓷器娃娃,美好卻易碎。

陸夏第一次在一個男生身上體會到了“彩雲易散琉璃脆”的感覺。

從前遠遠見他,只覺是兩顆背道而馳的星球,她的軌道永遠不會與他交匯,所以即使後來喜歡他也是遠遠的,就像仰望星空的孩子。

可上蒼仁慈,將時間重新撥回起點,陸夏終於有機會再次把本該有重疊的線與何晰串連。然後做好粉身碎骨的預期,努力地逆著地心引力,一點一點地靠近他。

於是現在她有資格說,原來他是這樣一個人。

“這樣”的人,涵蓋住無數形容詞。

也包含著,陸夏會知道他背後的故事,併為他而無所畏懼。

陸夏小心翼翼地牽住何晰的手,說道“一直忘了說,何晰,我真的很高興認識你。”

輕柔得彷彿是風在呢喃。

一片花瓣自她髮間飄落。

陸夏抬起頭,正正好好對視上何晰平靜無波的眼眸,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

石化兩秒後,陸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回自己的爪子,愣愣地說“你怎麼醒了?”

何晰面帶疑惑。

“哦不是,你什麼時候醒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喝水?”陸夏以連環問假裝若無其事強行翻過這一頁。

何晰仔細感受一下,一一回答“剛醒,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不想喝水。”

隨後他發問“我怎麼在醫院?”

提及此事陸夏就氣“你不知道你低血糖嗎?還敢替唐長安跑步,你暈過去的時候我們都嚇死了好嗎!”

何晰愧疚道“抱歉,我知道我有低血糖,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我以為應該好了……讓你們為我擔心了,對不起。”

何晰低眉垂眼,實打實的做錯了事很內疚的模樣,生動形象詮釋了“我見猶憐”四個字。

陸夏見不得好看的人示弱,但面上仍然虛張聲勢地皺著眉板著臉,義正言辭道“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干什麼?關鍵是要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凡事量力而行,不要欺瞞朋友,這兩點能做到嗎?”

何晰目光略帶遊移“能。”

“你眼神飄了,不算,再說一遍。”

何晰瞥她一眼,最終老老實實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