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越瑛所料,那位負責詢問的年長警察在聽到的第一時間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點:“等等,‘12點去河邊’?那時候雨還沒停,河邊濕滑又危險,你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去那裡的?”

這也正是越瑛想問的。她懵然無知地等待著他的答案,並不知道他接下來將發出什麼驚人之語:“我收到了一條飛信,一條求救飛信。”

越瑛猛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雪徽。

慢著,這種描述方式豈不是——

“這就是那條簡訊。”此時李雪徽就已經在手機上調出那條簡訊,並遞給了年長警察。

對方看完之後,皺著眉頭指著簡訊上的發信人欄問:“‘麗麗’......誰是麗麗?”

越瑛手腳都冰涼了,她不得不微顫著舉起手來,承認道:“是我。”一房間的人,聞言通通把頭都轉向了她,神色震驚。尤其是寧毅一和吳思斯,越瑛之前關於這條飛信的存在本就對他們含糊其辭,這時特意提出來,讓他們心下在訝然之餘還帶了幾分驚疑不安。

越瑛根本來不及去想為什麼小同桌會將她陷於這樣的境地,她只知道再不解釋自己就要成為第一順位的嫌疑人了:“是我發的。但我只是群發著……玩的。”見眾人不善的目光加重,她馬上補充,“您看我發的是到我的房間北樓302集中,並不是什麼河邊。而且,那時候手機訊號中斷,飛信根本就沒有被實時接收到。”

這確實是另一個說不通的點。這條無法掌控接收時間的資訊既不能釘死越瑛有所謀劃,也不能直接將李雪徽為什麼要去河邊說清楚。於是大家便又將焦點轉回到小同桌身上。

他依舊從容:“這條飛信雖然沒有指引我到河邊,但卻是我出門的原因。那時候整個山莊的訊號都不穩定,我只收到了新飛信的通知,卻打不開資訊。我跑遍了整棟樓也找不到有訊號的地方,無奈之下只能往樓後的空地走去。終於在靠近河邊的地方搜到一格訊號,結果卻收到了這樣一條所謂‘玩笑’資訊。”

話雖平靜,但卻能聽出一股惱怒和埋怨,越瑛心虛又自責地低了低頭,錯開與他的眼神接觸。

這可一點怨不得李雪徽生氣。她的計劃一錯再錯,不僅沒抓住陸靈蘭的把柄,竟然還無意中成為幫助其將李雪徽誘騙出安全區域的關鍵一環——或許陸本來安排了其他手段,但絕沒有她這一自作聰明的舉動好使。

“然後你就被推下河去了?”年輕警察忍不住插嘴問道。

應該不是。越瑛這時思維也運轉了起來。南樓至河道之間是一片無遮無掩的開闊地帶,來人很難做到完全不被發現地靠近他。

“不,”正如越瑛所想,李雪徽輕聲給出了否定的答案,“有人放了一樣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才讓我對自己的後背不設防。”

“什麼東西?”在場的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一件青綠色的風衣,那時正掛在我落水位置的那個欄杆上。我剛收到那條簡訊,正心急著,又猛地看到那件衣服,就以為某人落水了。我仔細確認衣服和河裡的情況時只小心了眼前和腳下,卻沒及時注意到身後的情況。等我聽到有人在靠近我的時候,對方朝我後背用力一推,我便連人帶殘破失修的欄杆一起滾下岸去。幸好掛到了岸壁的樹上,這才撿回一條命。”

“聽你的描述,你落水的時候似乎是背對兇手的,所以你沒看到她他的臉?”

“沒錯。但我能感覺到對方的力氣並不算特別大,只是剛好出其不意,而河邊的地面又恰好很濕滑,我才失去了平衡。”

“衣服呢?”

“跟我人一起掉水裡,被沖走了。”

這時他的說法跟一開始相比,總算把各個坑都填上了。可越瑛卻關注起另一個點。

青綠色風衣?聽著似乎很是耳熟的越瑛疑惑地轉過頭去看李雪徽,卻見對方也在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其中彷彿有千言萬語。

越瑛一下子就記起來。

是陸靈蘭在餐廳給她披上的那件外套。可是為什麼?......!

越瑛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驚撥出來讓全場側目。然後涼意從脊椎處升起,灌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腦中霎時間冒出一句話。

當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