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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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小蟲子裡,有她自己,有陸靈蘭,有世間一切欲求卻不可得,也不可脫的人。
越瑛知道不該跟自己的敵人共情,但自從剛剛窺見了陸靈蘭這個可恨之人的可憐之處之後,她內心湧現的複雜感覺稀釋了原先那種單純的憎惡。
哦,對,或許,這也是李麗麗作為一個事件中心的“特權”——關於好巧不巧就能聽到大boss禁忌的秘辛。越瑛自嘲道。
她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思緒逐漸發散開。
越瑛忽然間就重新進入到了白天那近似於太上神遊的狀態。
她真就化作了撲向燈火的萬千小蟲中的一隻。等到靠近那耀眼而溫暖的光源時,沐浴在安全感中的小蟲子越瑛赫然發現,那在光源之中,吸引它不斷向前的,竟是一個人。
李麗麗。
這些本身胡亂飛舞的小蟲子開始奇異地像行星一樣,圍繞著這顆“李麗麗”恆星作橢圓軌跡的運動。它們變得有跡可循,變得平靜。
越瑛也在這樣輕靈的規律性的飛行之中,被緊緊鎖定在了這慈和的光源周圍。
鎖定?
一個輕飄飄的詞像是蝴蝶的翅膀扇了一下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風。就在這剎那之間,眼前的一切化為一道宏大的光流,沒入了她的眼睛。她只得緊緊地閉上雙目,企圖用黑暗阻止刺痛的蔓延,但思維的洪流並沒有一刻停止。
鎖定!
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她沒有一步不在前進,沒有一秒不在變換方向,但這都不打緊,因為她始終被“李麗麗”的引力牢牢鎖定在了一個固定範圍內,做的任何事情都受不可抵禦的牽引。
小世界裡,擔綱勇者角色的越瑛如是,那麼作為惡龍的陸靈蘭又該當如何?
從現有的觀測來看,陸靈蘭也不能逃脫命運的枷鎖,明明是最隱秘的心思和手段,卻一次次被各種巧合推向越瑛李麗麗)的認知範圍之內。就像本意要永久封存在堅冰之下的幽深往事,無端端地就被全球的溫室效應暖得冰消雪融,裹著爛泥曝露於俗世中。
越瑛的感官回到現實之中,但頭腦算力被佔據大部分的她再也記不起來自己本打算要幹些什麼,她跟著陸靈蘭如同執行某種神秘的宗教儀式一樣,成為了蟲子觀察員。
陸靈蘭必定要在“李麗麗”識別範圍內挑選下一個下手物件,越瑛確信這個結論。而且,她將在這三天裡出手狩獵——不然
那即便離開了家仍無法逃脫的窒息控制,待宰羊群一般無知無覺的學生,不就白“安排”了嗎?
越瑛環顧自己身週一圈,眼光落到正忙活著擺弄自己寶貝單反的少女身上。
會是吳思斯嗎?她對陸靈蘭生理性厭惡,一旦得知自己家破人亡的真相將會對其恨意滔天的人,陸靈蘭會不會起斬草除根永絕後患的想法?
還是寧毅一,這個完全對他的女神老師不設防的清澈且愚蠢的男學生?他就差把【好得手】寫在自己臉上。
或者甚至是她自己。作為故事的主角,點背叫終極大boss瞧上,糊裡糊塗就引發了決戰這種情節,在各路狗血濫觴的小說裡也並不少見。
越瑛無語地發現自己的煩惱和不定好像更多了。
她翻了個白眼,思索幾秒,心下一橫——管它誰是誰呢,她幹脆一把藥給陸靈蘭藥倒了,不就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了?
這可不是說笑的,越瑛越想越覺得這個想法可行。陸靈蘭是如同狼入羊群,但反過來其不也是一樣對學生們不設防?大家出門在外,又不是學校裡管理嚴格的千人大鍋飯,個人吃錯點喝錯點什麼都很平常。
只要思路開啟,她的選擇有很多。想做得更隱蔽些,那就在山裡採點的野草野蕈往她的飯菜裡摻,控制好量和品種,腹瀉的、眩暈的、腫脹的、麻痺的各種效果應有盡有,反正這幾天他們吃的農家菜名目連店家自己都不能認全;要是想簡單安全些,第二天晚上不是有篝火晚會,往啤酒裡加點磨成粉末的暈車片,促進嗜睡的作用一流,讓她直接迷糊到返程時候。
“有這麼好看嗎?”
看到越瑛明明往自己走來,但半道上又莫名其妙停下欣賞起蟲子而倍感困惑的李雪徽主動走上前來,問道。
他終於透過並不熟練的冷臉冷語擺脫了試圖靠近他的人群和自己的別扭,對她低聲而誠摯,近乎懇求地說道:“你還沒聽完我要說的那個關於曇花的故事呢。”
此時的越瑛卻因為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漩渦中,根本不想搭理什麼童話故事,她不耐煩地敷衍道:“下次,下次再說。”
李雪徽只得悶氣又哀怨地在她的身邊保持靜默。
但正是這次小小的,連當事人都不覺為奇的任性,差點造成了越瑛兩輩子最大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