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為前幾天那個事情心煩?”清楚狀況的李雪徽輕聲問道。

“算是吧。”越瑛將頭完全埋在臂彎裡,悶聲說道,“我才發現不會寫命題作文是件多麼要命的事情。”

“什麼命題,這麼難?”

“恐嚇信,夠難嗎?”越瑛半開玩笑地回答道,“哎,如果你要能當我槍手,我就給你當阿拉丁神燈,滿足你三個願望。”

“好啊。具體你想威脅對方什麼?”

“行啦,知道你是個好人,我只是——什麼?!”越瑛這才反應過來李雪徽說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直起身,張望了一下四周,這才敢壓低聲音對他講,“你認真的?這可是走在違法犯罪的道路上哦,小朋友。”

“我只是在一張紙上自己隨便寫寫畫畫,這也算違法犯罪嗎?”他一派純真地發問,看起來完全無辜且無害,清澈的眼睛裡卻閃著狡黠的光。

“嘖,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壞了?”

“被你帶的。”

“說笑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在二模前這麼分心,還整天被老師制裁。”

說著,李雪徽突然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輕輕地,像是驚走一隻精巧脆弱的蝴蝶,卻讓越瑛怔住了好幾秒。

他又將手收了回去,臉上表情風輕雲淡,就像剛才那曖昧的舉動未曾發生過。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我寫?”

越瑛聞言,強硬使自己回神,然後忙不疊抽出紙筆,雙手奉上:“要要要。這位大佬,您請揮毫。”

時間來到深夜。客廳裡早已被靜謐的睡意所籠罩。忽然,一側房門被慢慢地開啟。

越瑛拿著一張寫著文字的紙,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的電腦前。開啟電源後,幽冷的白光充斥了整個晦暗的空間,她小心翼翼地敲擊著鍵盤,將紙上的內容轉為虛擬的字元。

【陸老師:

您好。那天晚上我撿到了一片您落下的東西,上面檢測到了一些有趣的痕跡。很想跟您探討它的價值,望回複。】

打完字檢查一遍後,她又把一張不甚清晰的圖片附在文字之下。那是一張鳥骨網圖素材ps成的,還為了避免被發現改動過而經歷了一次截圖的“照片”。

接著,她沒有忙著開啟任何頁面,反而先掛了一個科學上網神器,改動了ip地址。瀏覽了一圈,她這次選了斐濟。

誰說這裡不是有一個楚門的世界?越瑛促狹地心想。

連線成功後,她登陸了一個特意新註冊的郵箱,將上述的內容複制了上去,然後選定了列表裡唯一一個收件人,設定了一個定時傳送。

看著“傳送成功”的字樣,越瑛心安的同時又滋生出一種難以描述的異樣。她並沒有對小同桌和盤托出,甚至都不告知他為什麼要寫這樣的一封卑劣的信,但是他仍能寫出這樣無懈可擊卻又讓人不寒而慄的文字來。

她不知道這封信會引起怎樣的波瀾,又或者只是再多一封被無視的垃圾郵件。

她坐在座位上失神了一會之後,果斷地關機睡覺。

在郵件發出的一週裡,越瑛該幹嘛幹嘛,心無旁騖地參加了二模,彷彿忘掉了這件事情,也忘掉了繼續追緝逐陸靈蘭那若隱若現的惡意,兢兢業業地扮演一個好學生的角色。

等到卸下一身緊繃回到家裡,她才不再刻意忍耐自己積蓄已久的好奇心,再次登陸了郵箱。

收件箱,沒有。

廣告郵件、垃圾郵件,沒有。

她不死心地連回收站都看了一遍,生怕自己是不是某個時刻手抖刪了。但最終還是沒有。

沒有回件。就像之前石沉大海的十幾次一樣。

越瑛失望攤在椅子上。她原以為這封郵件威懾力足夠強,足以讓陸靈蘭相信真有人用她濫殺動物的事情勒索她,起碼能讓對方産生探問的慾望。

現在只能期望陸靈蘭內心稍作動搖,暫緩她的下一步升級。

越瑛刻板地將一封封無關緊要的未讀郵件的紅點點掉,讓那些刺眼提示消失掉的習慣能讓她內心快要溢位來的煩躁收斂一些。

滑鼠移到一封標題為《參加“夢西遊”調研,獲獎品積分》的郵件上,她本該毫不猶豫地將這其上的未讀標記點掉,但在食指抬起正要落下的瞬間,一些記憶碎片電光火石般閃回在眼前。

這封郵件,她怎麼好像記得……已經點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