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思斯的母親,宿管梁阿姨此時也正在就著飯盒吃晚飯,看到越瑛進來有些意外:“越瑛同學,你怎麼來了?思斯不是回來了嗎?”

越瑛早有準備,她從書包裡掏出了一袋橘子,放到了梁阿姨跟前,說道:“今天聽吳思斯說阿姨您病了,就想來探望下您。”

“哎喲,怎麼可以讓你一個小朋友破費,”梁阿姨推辭了幾下沒成功只得收下,嗔怪道,“不過是小感冒而已。”

吳思斯去京城集訓的幾個月越瑛常來看梁阿姨,兩人其實頗為熟稔,梁阿姨自然地開了話匣子:“不過今年年景不好,濕氣太重,我這感冒從上個月一直反複,弄得我到現在都不敢去飯堂,怕傳染別人。”

越瑛聞言又安慰了幾聲。

緊接著,她問道:“對了,梁阿姨,最近學校裡有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每年臨近高考的兩三個月總會有些么蛾子的,什麼鬧情緒抓早戀的,但你說的那種,沒有。”梁阿姨還是給出了如上一次詢問一樣的答案。

越瑛臉上不顯,心裡卻十分失望。

果然,是自己多心了嗎。

她勉強堆起了個笑容,正打算起身告辭的時候,卻聽梁阿姨嘟囔了一句:“不過說起來,那些水鳥最近都飛走了,整個湖面都光禿禿的。”

越瑛聞言心神一震,猛地回頭問:“您說的是學校湖裡的那些白鷺鷥嗎?”

“對啊,以前到了冬天就會飛來一大片白鷺,到夏天才飛走。平常遠遠看過去像在湖面開了白花一樣,好看是好看,就是到處都是鳥屎。”

“現在都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說的環境汙染。”

梁阿姨說完,便低著頭收拾起自己餐具,並不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在越瑛心中引起了怎樣的波瀾。

收拾完一抬頭,越瑛早已不見人影。

因為她正逆著人流,飛奔在從宿舍樓到學校的湖邊的路上。

雖說叫湖,但實際上這片水體更應該被稱為濕地。因為除了深水部分,它還包含了灘塗、沼澤、通往外河的暗渠等的地貌。複雜豐富的系統性不僅僅為鳳城一中添了山形水秀的怡人風情,更讓其成為了像鷺鷥、這類中大型涉禽的優質棲息地。

圍繞著湖邊如屏障一樣的竹叢是自然形成的,它使湖光山色又多了一份猶抱琵琶的含蓄之美。

但今天的越瑛並不是去賞景的。

竹叢的邊緣裝有護欄,並豎立著大大的【禁止進入】告示牌。越瑛四周張望了幾下,在確保沒有人在周圍後,她毫不猶豫地翻過護欄躍進了樹叢中。

越瑛仔細地搜尋著地面,時不時還挑開落葉層翻找。落下的竹葉在沒有人為幹預的情況下,形成了層層疊疊的松軟地面,踩在上面有種踩在棉花上的不踏實感。但很幹爽——過於幹爽了。

找了好幾圈過後,之前只找到了幾根鳥毛和少量鳥糞痕跡的越瑛在扒開某處落葉的時候停住了動作,然後蹲下身去,隨手拾起一根枝條,戳了戳自己發現的物事。

一具已腐爛到只剩骨骼和少許組織的鳥屍。

統統都是陳跡。

很好,所有線索連起來了。越瑛心下明亮。

故事還得從鷺鷥這種動物說起。

這種鳥以淺灘、水田、溪流等水體裡小型魚蝦貝殼為食,秋冬時節向南遷徙保證食物來源,到了夏季就回到自己出生地繁衍生息。這是生命的大迴圈,周而複始,亙古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