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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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明天託夢給我吧?”
……這個賤人。
當粘稠的流體觸碰到她身體的那一瞬,越瑛突然暴起,以早在腦中模擬了十遍八遍,一點冗餘動作都沒有的手法快速地鬆解另一隻手上的繩子。陸靈蘭完全沒有料到上一秒還看似只能乖乖等死的越瑛有這一著。她目眥欲裂,趕緊跳下池子想阻止越瑛。可她很快發現,剛剛還被用於殺死越瑛的新鮮泥漿,這時候居然成為了越瑛的護城河——沒到腳脖子的塘泥吸住了陸靈蘭的腿腳,讓她每走一步都要花費比在平地多好幾倍的時間和力氣。而且為了避開正面來不及關停仍在傾瀉的泥流,陸還不得不繞了一點距離。
這就是越瑛的盤算,用泥漿拖住陸靈蘭,為她掙脫繩子贏出時間。可惜雖然陸靈蘭靠近她的速度很慢,但需要單手解繩子的越瑛的速度也沒快到哪裡去,倒有種雙向奔赴的既視感。及越瑛松開了另一邊繩子終於可以坐起來的時候,陸靈蘭也恰恰行進到可夠到越瑛的地方。
二人在這個電光火石間,都同時解除了自己最大的束縛。
到底還是陸靈蘭先了一手。在越瑛正把注意力從繩索上收回來還沒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之時,她不帶一絲猶豫地跨坐在了越瑛的身上。成年人身體的重量再加上下落的慣性,越瑛被狠狠地壓制在原地無法動彈。陸靈蘭趁機上手想要掐住越瑛脖子,但此時越瑛已經完全反應過來,開始劇烈地掙紮,這讓陸靈蘭始終無法抓牢她的脖子,一時形成了對峙之勢。
越瑛與陸靈蘭距離如此之近,相互牽制的雙手,爆裂的青筋,汗水與泥漿的交融,你侵我襲的呼吸,僵局像某個暫時保持平衡卻不斷震顫的天平,就差一根鴻毛就可打破。可無論如何,隨著體力衰減,處於劣勢位置的越瑛可預見終會失去抗爭能力,屆時不管是被淹還是被掐,都將會無可避免地走向和前世同樣的結局。
時間不在越瑛這一邊。
怎麼辦!怎麼辦!焦慮讓越瑛産生了解離,她奮力抵抗著陸的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雨夜,那個瀕死的時刻,除了放任死亡一步步靠近,沒有別的出路。
此時,一陣微風掠過假山石,石頭再次發出“嗚嗚”的聲響,乍聽之下像極了人的哭泣。
陸靈蘭的一絲頭發被吹動了,降落在她的眼瞼之上。這樣的細小變化本幾乎不會對任何事物産生影響,可就在這個關口,一顆汗珠從她的額角滑落,途中裹了泥漿,最後順著那絲垂下的頭發,滲入了陸靈蘭的眼睛。
縱然陸是他們所有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夢魘,是肆無忌憚天都不收的惡魔,但她歸根到底是人,是一副血肉之軀。混雜著鹽分和泥沙的髒物入眼,陸被刺激得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手不由自主地松開一瞬——這根鴻毛來了。
越瑛這輩子的反應都沒這麼快過。
她抓住這個機會先是一把推開陸靈蘭的雙手掙脫桎梏,等陸想重新掌握控制權時,越瑛撈起身旁的泥巴就往陸的眼睛甩去,頓時讓其捂住眼睛慘叫連連,連本來穩如泰山的坐姿都維持不了了。
越瑛趁機一鼓作氣地將陸靈蘭掀翻,並把雙腳上的繩索也快速解開了。而解脫了所有禁錮的越瑛馬上拳腳如雨點般地落到陸靈蘭身上。這個美麗優雅的蛇蠍女子如今臉上糊泥,周身疼痛,其狼狽不堪的模樣根本令人想象不到在十幾分鐘前她還是趾高氣揚,佔盡上風的存在。
越瑛站起身來,喘著粗氣看著在泥漿中呻吟打滾的陸靈蘭,眼裡不為自己察覺地升騰起另一股火焰。這是一個困擾了自己兩輩子的,曾帶給她無數困擾、糾結、痛苦、絕望的人。可如今這個人就在越瑛面前像一隻喪家之犬,反可以任由她捏扁搓圓。
越瑛從陸靈蘭身上搜出手機,想打電話報警,卻發現手機早在浸潤了泥漿後成了磚頭一塊。如今四下都是靜悄悄的工地,哪裡來第二部手機,她只能考慮離開工地尋找別的報警方式。擔心陸靈蘭借機逃脫的越瑛拾起剛被自己掙脫的繩子想要縛住陸的手腳,可繩子太短無法手腳齊控,於是越瑛只能選擇之前陸靈蘭對待自己的方式,將其雙手都固定在池底的圓環之上。
鬼使神差間,攻守之勢徹底異形。
越瑛轉身爬出水池,想先把還在傾瀉泥漿的車鬥回正,越瑛卻聽到背後有人悠悠言道:“不覺得可惜了嗎?”
“你說什麼?”
“我說,何必停掉,就這樣把我埋了不挺好的?”原來是陸靈蘭不知何時蹭掉了眼睛的汙物,看到了她的動作。
“把我交上去了,最多隻能報李麗麗加上今天傷害未遂的仇,而且我多半可以推一半到我父母身上,很有機會逃掉死刑。我再態度良好地在監獄裡呆上幾年,可能還能獲得減刑。但我究竟做了多少事,你是清楚的。”
越瑛當然清楚。單論人命就有李麗麗,梁阿姨,陸母,差點被害的李雪徽,還有其它各式各樣遂與未遂的惡事……陸靈蘭造的孽讓她死上十次都綽綽有餘。要是真看到她逃脫罪責,越瑛怕是能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
可她畢竟是一個理性的正常人:“你想我也跟你一樣變成殺人犯?做夢。”
她不理會陸靈蘭的話,往泥頭車車廂裡一鑽,找到了車鬥的控制鍵,果斷按下。
“我告訴你,我是不會收手的。等我出來回到澳洲,我不僅要逍遙快活,我還會繼續尋找合適的獵物,將他們一個一個地宰了,就像當年宰李麗麗一樣——”見狀,陸靈蘭癲狂地高聲喊道。
“你t有病吧!”越瑛也被激怒了。她沖到池邊,速度之快差點讓她剎不住車,“你以為自己能一直贏下去?!我告訴你,不可能!我多的是方法讓你牢底坐穿,一生一世都出不來!”
“是嗎?”陸靈蘭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臉上忽然變得冷靜下來,那些癲狂的神色都消失不見。
她身下位置的泥漿拱動了一下,一雙沾滿了汙垢卻依然能看得出白皙如玉的手,如出水芙蓉一樣一左一右升出泥水錶面。
陸靈蘭把手挑釁性地舉高,映入了呆住的越瑛眼簾。
“如果,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