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忘了。”被喚作胖子的男人利索地收起槍,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門縫裡露出一句話:“賤命哪配的上這黃金子彈。”

白秀倚在他的船艙牆壁上,粗重地喘息,好險,差點就暴露了,這是開往特區的船,是多方勢力盤踞的地方,他孤身一人,絕不能輕舉妄動。

他回到座位上的這幾分鐘裡,發覺身上盯了幾十雙眼睛,他悶聲不響地低頭坐下,小心地系緊鞋帶。

這時,旁邊的老頭同樣俯下身,幾乎貼著他耳朵說話:“小夥子,你是第一次來特區吧。”

“來找一個親戚。”白秀模稜兩可地回答他。

老頭舒展開臉上皺紋,頭微微一動,沖著白秀剛去的走廊道:“那條走廊是秦始皇區的人包下的,沒有本地人敢去,不小心就吃豆豆了。你真的來找親戚的?你親戚心真大。”

“秦始皇區?”白秀捕捉到這個關鍵點,他上來的時候百裡晴塞給他一份地圖,裡面標註著特區的各個區劃,特區的形狀像一個十字架,東西南北都各自劃分了一塊土地,分別是上富區、風渡區、赫裡區、北國區,根本沒有老頭口中的秦始皇區。

他懷疑老頭在騙他,誰知老頭下一秒就從懷裡抽出來一個全是褶皺的地圖,在他面前晃了晃:“要不要買地圖啊?這個地圖你別家買不著的,現在特區這麼亂,早就不是原始的區塊地圖了,這邊財閥軍閥重劃地盤,各種交易所啊什麼的你肯定不知道。”

“哦?什麼地圖?你給我看一眼,是不是框我的?”白秀伸手要搶,老頭一把拽回去,埋怨他:“哪有給人看的理呀,看一眼不就記住了,你當我傻的?”

“好,多少錢?”白秀說道。

老頭伸出手比了一個“二”,白秀遂點點頭:“二十行,我付給你。”

“兩千!”老頭瞪他一眼,“不是簡單的地圖,我畫的這個,包括了很多東西的,出門在外,小心跑到不該去的地方,一不留神就被打死了。”

白秀不屑地坐回去:“兩千不買,我也不是傻的。”

“小夥子,要不是我急用錢,兩萬我都不賣。這圖畫得可好了,各個區塊的領頭是誰,哪個地方藏了什麼東西,大約有多少軍火,我都寫得清清楚楚。”老頭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給白秀一通輸出後,白秀無語了,反問他:“你要是知道他們藏了什麼寶貝,你自己怎麼不去找啊,要不然你賣給他們對家,這不是也能掙錢?”

“你以為各個軍閥不知道對面有多少火力嗎?就是因為知道才不敢打起來,那些藏起來的東西也是,內行都知道,誰敢偷呢,我看你是外地人,膽兒也夠大,說不準用的上地圖。”

“一百,不能再多了。”

“一百就一百。”老頭爽快地把地圖拍在他身上,“錢快點拿來。”

白秀心道:草,好像虧了。

輪船停泊在港口上,乘客們提著行李,等秦始皇區的人下來後,才跟下餃子似的擠在狹小的舷梯裡,推推搡搡地邊罵邊擠。

他把地圖拿出來,對了下自己所在位置,他現在正在港口1號,出去就是特區最大的交易所,地圖上寫著,這裡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是民間組織,不屬於任何勢力範圍,平常老百姓只敢在這邊購買生活需要的東西。

地圖不大,寫的密密麻麻,白秀把圖翻過去,發現後面有個手繪的碼,白秀不敢相信地拿手環掃了下,還真跳轉出了一副電子版地圖!

白秀剛在心裡誇贊老頭,一摸口袋,他媽的,錢包裡不多不少,正好被偷了一千九百塊錢,他攏共就拿了兩千三百塊的現金!

居然被同行打劫!白秀氣急敗壞地原地跺腳,在塔組織裡呆久了,這方面都遲鈍了,要是幾年前,別人怎麼可能偷的了他的東西!

白秀跟隨著人流走出港口,在交易所漫無目的地走著。

他印象中的交易所跟金融掛鈎,以為都是那種高大上的,誰知進來一看,跟他老宅子附近的農貿市場差不多,馬路很破舊,很窄,顏色發黃,下了雨後一股黴味,路邊都是中壯年的男人女人挑著擔子賣菜賣雞鴨,飛起的毛黏了賣家一身。

白秀隨便逮了個賣菜老太婆,弓下身子問:“奶奶,這邊有沒有住的旅館?”

老太婆抬起鬆弛的眼皮瞧他一眼,連忙擺擺手,就抱著手臂重新打瞌睡。

難道是語言不通?白秀納悶地仰頭觀察著附近的店名,全部都是中文,應該不存在聽不懂的問題。

白秀再次開啟手環翻看地圖,地圖上標註了生活用品店、母嬰店,甚至還標註了哪裡賣槍支軍火,卻唯獨沒有旅館,難不成是這邊就沒有旅館?

“天快黑了,你去找一家賣酒的睡吧。”老太婆鼻孔裡哼出一口氣,不屑一顧地驅趕他,“走開,別擋我的攤子,外地人。”

白秀從此再不敢多問一句,他的所言所行處處都在告訴別人他是個新來的二愣子,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國度,他只能小心再小心。

賣酒的......應該指的是酒吧,白秀掃了一眼地圖,發現距離這邊最近的有一個3617酒吧,他抬腳準備走,後面的老太婆喊住他:“別去那個數字的,他們家摘外地人腰子。”

白秀連忙倒退回來,像條可憐小狗一樣對著老太婆搖尾巴:“奶奶,我無處可去,本來是投靠親戚來的,誰想到人家根本沒聯系我,我又餓又冷。”

“往東走二裡地,有個賣燒酒的攤子,那是我女婿,你去找他。”

“好嘞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