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飯桌上有規矩,最基本的三條就是:長輩不動筷,小輩不許動;正式吃飯時不能說話和發出噪音;長輩吃完之前小輩不能擅自離開座位。

但還有一個最大的規矩,就是吃飯前要聽燕北訓話,從前是池錦升的父親來做的,但現在人家在國外打理家族産業,好幾年沒回來,所以這個規矩就由燕北來貫徹。

池錦升在帶他進餐廳前就已經反複說明,就怕他餐桌上出洋相,被燕北刁難。

白秀不滿地回嘴:“她怎麼跟那個太後一樣,大清早亡了!奴才不必請安了!”

說完這話,回應他的是一個爆炒栗子。

開餐落座十分鐘,四個人就如同被定格了時間,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白秀覺得無聊,不停地沖池靜雅擠眉弄眼,後者一臉驚恐,極小幅度地搖搖頭。

燕北看戲似的目光逡巡在他們幾人之間,她什麼話也沒說,足足讓小輩們等了十五分鐘,這才勾起嘴角:“吃飯吧。”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無一不鬆口氣。畢忠走上前先給燕北倒酒,再輪番著,最後也給白秀倒了一杯。

但白秀根本沒注意到燕北沒動筷子,只以為說吃飯就可以吃了,他餓的眼冒金星,吞了口水,迅速夾起面前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裡。

還沒等嚥下去,他就被旁邊的人踢了踢,他疑惑地抬起頭,就見池錦升瞪著他。

他立即反應過來,連忙放下筷子,緊張地把排骨咽進肚子。

眾人的心都懸在空中,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把燕北這個炸藥桶點燃,誰知燕北根本沒生氣,反倒笑眯眯地看著他:“餓了就吃吧,我們家沒這麼多規矩。”

白秀的眼睛像小鹿一樣,警惕地看著她,燕北耐心不足,見他手上沒動作,立即呵斥他:“沒聽見?”

池錦升眼神示意他吃,白秀緊張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肉,又夾起別的菜,直到把嘴裡塞滿,撐得腮幫子都鼓起,燕北才斂了那分怒意。

“白秀,你家裡已經沒人了吧?”燕北突然開了一個很不合適的話題,“父母都是t2的戰士,所以你到底是怎麼被生出來的?”

白秀怔了怔,一下子沒明白她的意思,燕北兩指勾著酒杯抿了口酒:“按理說兩個t2怎麼能生出個比自己等級還高的孩子呢?你是親生的嗎?是不是撿來的呀?只不過你自己不知道?”

“我不是撿來的,也不是我媽跟哪個野男人生的。”一股無名怒火湧上心頭,白秀咬緊後槽牙,面色發青。

“是嗎?也許你這個家族有隱性基因呢。”燕北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好像能到達t0呢,看來家裡基因不錯,配池錦升就是糟蹋。”

白秀瞬間僵硬在座位上,燕北這話說的不清不楚,究竟是他被糟蹋,還是池錦升被糟蹋?但不管是哪個意思,燕北似乎都不滿意他和池錦升的關系。

“你和池靜雅在一起,生一個t0出來,不過孩子生下來時至少得是個t0.5。”

燕北冷不防地開口,口氣不容置喙,她從容地盯著他,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是開玩笑。

白秀騰地站起身,猛地瞪大眼睛,厲聲道:“怎麼可能,你說這話就不為自己女兒考慮嗎?”

池靜雅終於忍不住顫抖著嘴唇,眼淚奪眶而出。

“我開玩笑的。”燕北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回蕩在偌大的餐廳裡,尤其可怖。

池錦升再也遏制不住滿腔怒火,迅速起身用大衣擋住了狼狽無助的池靜雅,和白秀一起離開了這裡。

池錦升正準備啟動汽車,畢忠老遠就攔住他們,走到車窗前語重心長地說:“大少爺,夫人今天在長老院裡和一個議員爭吵,為的就是您的事。”

“畢叔你說。”池錦升正色道。

畢忠面露為難,左右屏退人後道:“您總是把一個男孩子帶在身邊,難免惹人注目,您也知道,兩個男人如何延續基因?池家不能後繼無人,所以夫人出此下策,也是為的池家能夠繼續繁榮下去。”

“所以她的意思就是讓我妹妹嫁給白秀。”池錦升冷笑一聲,“太扯了,她真瘋了。”

池錦升銷上車窗,趁著天色還沒那麼暗,沿著來時的路離開了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