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

醫院最忌諱的就是醫護人員奔跑,這代表著出現了緊急情況,而現在,走廊裡人頭攢動,護士一路小跑著遞各種藥和工具,神情焦急——出大事了。

司宇自戰場上下來後,就一直沒有蘇醒過來,持續高熱,就算強力鎮壓,沒過不久還是會發燒,今天最嚴重,已經達到了42度,五髒六腑均因為高燒而損傷,顱內壓升高,全身浮腫,已經面臨生命危險。

池錦升趕到後,見江臨軒呆呆地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足足叫了他兩聲才回過神來。

“會長。”江臨軒心不在焉地沖他點點頭,渾然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池錦升瞥了一眼亮起的“手術中”,徑直坐到了江臨軒對面,他舒了口氣,半天才安慰道:“他會沒事的。”

江臨軒就跟沒聽到一樣,自說自話起來:“我跟他一起長大,他這個人,有的時候會犯賤,讓人生氣,但我真的不希望......他出事。”

池錦升抿了抿唇,看著江臨軒逐漸通紅的眼眶,淡道:“他會平安的,手術室出來之後,就退二線吧,我不會再給他派任務。”

兩人相顧無言,池錦升默默倚靠在椅背上,還在思考,良久,江臨軒才站起身,鄭重其事地說道:“不,他不會甘心退二線的。”

窗外寒風呼嘯,牆壁上的掛鐘滴滴答答,分鐘走過一圈,頭頂上的紅色霎時滅了。

司宇帶著呼吸機,從手術室裡被推了出來,醫生眼鏡下那雙眼睛透露著滿滿的疲憊,江臨軒即刻圍了上去,焦急地扶著轉運床的側圍欄,司宇閉著雙眼,在呼吸機的幫助下安穩地睡著。

“醫生,他怎麼樣?”江臨軒急忙問道。

醫生摘下手套:“病人暫時已經脫離危險區,不過今晚上還要仔細看著他的狀態,如果有必要,我們還是要進行二次搶救的。”

接著,醫生又道:“病人異能力消耗過大,再加上傷口感染,像您說的,他還經歷了一次精神上的強烈打擊,幾重壓力下導致他一病不起,不過好在他的身體素質良好,如果是別人,恐怕......”

“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江臨軒忙不疊道,“麻煩您了,我會小心照顧他的。”

“救人是我們應該做的。”醫生點了點頭,“照顧他也要適量,不要自己先垮了。”

醫生叮囑完後,江臨軒便直接跟著司宇去了普通病房。

池錦升倚靠在門邊,靜靜看著江臨軒忙上忙下,給他擦臉擦手,全部處理得當後,江臨軒便收回了目光,跟著池錦升出了病房門。

江臨軒第一句就是:“池會長,這次作戰方針,其實是有兩套的,對嗎?”

池錦升冷目灼灼:“從何說起。”

“表面上說的是以白秀為先,其實是以他為餌,釣出遊鬼這條大魚,不管對方派出了什麼人,我們都算獲得了一絲線索。”江臨軒的目光深邃,猶如夜間的猛獸潛行,讓人不寒而慄。

“您故意不出手,只為了等白秀失控去消耗對方體力,然後一舉抓獲對方,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但您是不是太自信了些,萬一白秀真的自爆而亡,我們也會受到巨大傷害,往大了說,遊鬼組織的線索也斷了,因為離白秀最近的遊鬼成員絕對會當場灰飛煙滅。”

“所以呢。”池錦升微微勾起嘴角,“你覺得我做錯了,是嗎?”

江臨軒垂下眼眸,輕輕搖了搖頭:“我以為您還是很看重他的。”

“白秀他是個好孩子,我會把他培養成我最得力的屬下,遊鬼組織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麼,白秀的出現絕不會是偶然,有人從中作梗,把他安插在了我的身邊,既然如此,我就好好配合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想幹什麼。”池錦升的眼眸動了動,一股無形的殺意肆意湧出,他對遊鬼組織的恨,是旁人無法理解的。

江臨軒靠在門邊:“但看樣子,白秀算是第三方,若是遊鬼把他派來的,不可能把事情攪黃成這樣,但他們之前不出手要白秀,說明他們有可能是近期才知道白秀屬於哪方,所以才想著把白秀帶走。”

“當下之計,只有把白秀牢牢拴在我身邊,寸步不離,他們總會按捺不住,提前暴露自己的。”池錦升道。

“原來如此。”江臨軒點點頭,“事情在往好的方向走了。”

“你好好照顧司宇,既然他不願意退二線,那麼就好好養傷,戰場不會對殘疾人有優待。”池錦升扔下一句話,匆匆消逝在朦朧的夜色中。